甩袖子对官军喊道,“打开水闸,我们走!”

飞虎营立即抬起弓箭,李榆大步走到湖边,举起短铳朝天连放两响,对官军大声喊道:“本帅乃归化伯、太子太保、征东大将军、总理宣大各镇军务、大同总兵李榆,奉圣上旨意北上勤王,尔等送到军粮便可回家,东虏斥候已在附近出现,大战一触即发,若不离去者立即编入营中杀敌报国。”

明军犹豫片刻,扔下漕船一哄而散,史可法见状气得暴跳如雷,但很快被一群幕僚、亲兵抱上马向南边逃去。李榆骂了句“一群废物”,挥手示意搬粮,拓养坤兴奋地大喊一声,带领辅兵跳上漕船。

沂州,清军大营横七竖八扎在一片丘陵间,营地内条块分割,随处能闻到刺鼻的石灰味,士兵们被限制擅自走动,三五成群坐在营帐边,望着板车上运出营的尸体发神,整个大营似乎一片死气。斥候口中高呼“急报”飞快地驰过,士兵们只是麻木地瞟一眼,继续低头想自己的心事——大清国去年又遭灾了,地里长出的粮食远不够吃,皇帝宣称明国朝廷不讲信义、破坏和议,所以这笔账要算到明国头上,秋收之后便打发十几万人闯进关内抢饭吃,大家对此也没怨言,入关打仗好歹能给家里省下一份口粮,混过青黄不接的时候再回家种地也不错,如果死在外面只能怪命不好。

但谁都没有想到明国如此之***几年前还不如,几十万京畿明军如同土鸡瓦狗不堪一击,还有大批的明国逃兵、盗匪找上门要求合伙攻城抢掠,连明国老百姓也听话多了,给碗饭吃就愿意跟着走。大清兵怎么打怎么有,简直刹不住脚了,两个月打穿直隶、山东,一口气冲到黄河边,沿途破攻破河间、兖州府城,俘杀明鲁王以及乐陵、阳信、东原、安丘、滋阳五郡王,有人还过黄河洗劫了海州。这次入关打得太顺,掳掠人口、牲畜、钱财数以十万计,人人都发了财,但报应也来了,大清兵再横也惹不起瘟疫,打仗没死几个人,前后死于大疫的却超过三万人,阿巴泰贝勒无奈之下冒险分兵,还把去海州的那帮家伙都关起来,说是怕他们再带来瘟疫——大营里每天有人死,这场大疫不知何时是个头,清兵看着被拖上板车的同伙就心酸,这帮家伙真可怜,钱还在命却没了,这个厄运千万别落到自己头上。

中军大帐,阿巴泰听了斥候的探报,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然后点燃顶级人参烟,继续喝他的杏花村老酒——他老人家就好这一口,这些好东西是女儿二妞孝敬的,巴扬哈专程从鹿泉跑回来捎给他。

依照大清国惯例本来应该亲王、郡王带兵出征,阿巴泰自己也不想当这个丐帮头,但皇上自从辰妃去世后身体越来越差,无法御驾亲征,其他几个亲王、郡王中,老代善年事已高、济尔哈朗明哲保身、阿济格有勇无谋、多尔衮偏于文弱、多铎又太过精明,算来算去只有阿巴泰最合适,而且他还是李榆的老丈人,大同方面多少要留点情面,在皇帝和勋贵的苦劝下,阿巴泰只好接下差事。

按照阿巴泰的本意,大清兵入关大抢一通,再分给女婿点好处,混几个月回辽东了事,但明军实在太窝囊,各旗的奴才抢红眼,把他的话当耳旁风,横冲直撞向南打,还大胆包天过黄河抢了海州港,这下麻烦了,他费尽心血讨好大同,就是怕大同出兵,动他女婿的产业后果很严重!

阿巴泰是沙场老将,打仗的眼光还是有的,很早就派图尔格带三万人在直隶、山东、河南三省交界地带运动,如果大同动手至少可以抵挡一下,给他集中兵力的时间,不过女婿怎么突然从徐州钻出来?看样子还想要断他的退路。

“主子,让奴才去和姑爷谈谈,咱们是一家子,何必打打杀杀呢,奴才说句挨刀的话,咱们大清就是不该和大同打仗。”陪着喝酒的巴扬哈说道,这家伙自从卸任驻丰州通商大使后越混越差,从二等梅勒章京降为二等牛录章京,但阿巴泰信任他,见不得人的生意都由他经手。

“你这奴才不懂主子的心意,我大清兵这回走得太远了,额鲁不打一仗无法收场。”阿巴泰喝了一口酒,翻出地图仔细看起来。

“咱们撤吧!”巴扬哈喝退侍卫,压低声音对阿巴泰说道,“主子,二妞格格说了她名下的黑鹰商社股份有您一份,归化银钞行在辽东的银钞、债票生意也要全交给您做,您将来的日子好着呢,自家人打起来算什么事啊!”

“来不及了!”阿巴泰抱着头沉思一会儿,大声叫来侍卫下令道:“立即通知图尔格抢占德州,其他各部同时向德州集结,此令十万火急,不得有误!”

顺德府,内大臣图尔格更早知道大同出兵的消息,他家老十六遏必隆被人家赶回来,路过鹿泉发现保定总兵姜镶正在关闭榷场驱逐清国商人,马上跑来报信——大同与清国商人在鹿泉大做两个月的生意,姜镶还派兵保护,顺便按三十取其一收取市税,明清两国打成一片之时,保定、真定却出现局部和平,姜镶既赚到钱,又捞取了民望,如今突然关闭榷场,显然他的黑后台要出手了。

大战在即,图尔格下令全军火速进入真定,然而,清军却磨磨蹭蹭不动窝,理由还很充分——西路大军号称三万,但只有五千满洲八旗兵、三千蒙汉八旗兵和两千外藩蒙古骑兵,其他人不过是群老百姓,这点实力去和大同军硬打简直是找死。图尔格清楚真实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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