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榆脑子里想着事就到了家门口,他没敢马上进去,而是把正在院子里和老王、老赵两家孩子玩耍的哈达里喊出来,哈达里开口就说:“格格姐姐带着孟克大叔干活去了,你赶快进来吧。”接着又向后院一指:“对面那个贝勒爷爷又来了,在后院堂屋喝你的酒呢。”
李榆很不满意地哼了一声向后院走去,阿巴泰一家简直把他吃定了,二妞把他的家管了不算,还经常把孟克叫去给他们家干活,弄得孟克比他还想早点跑,这个阿巴泰更不像话,经常到他家找烟抽不说,今天又把他的酒喝了。
阿巴泰果然在后院堂屋美滋滋喝酒呢,他们俩口子现在越看李榆越顺眼,阿巴泰的脑子算得精,现在投顺大金国的蒙古部落越来越多,老汗拉拢这些蒙古部落的办法就是大量的联姻,女儿、孙女使劲地往蒙古人那儿扔,主意都打到守寡在家的三格格莽古济身上,一想到自己的爱女有可能被送进那些姬妾成群而且又脏又臭的蒙古台吉的帐篷里,两口子就不寒而栗,这比把大妞嫁给老男人李永芳更可怕,所以两口子打定主意把额鲁咬死不放,就是二妞真和额鲁上炕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反正也不怕额鲁耍赖。而且额鲁还有一个好处,这小子光棍一条没有依靠,让他当女婿就等于白捡个儿子,阿巴泰以后做事就有了帮手,李永芳、英俄尔岱两个女婿,倒是家大业大,可年龄还比他阿巴泰大,鬼才会听他的话,哪像额鲁啊,二妞婚事还没影子就先把人家的家当了。
阿巴泰还有更深一层的想法,老汗打压勋贵、群臣之后,确立了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在朝堂上和八旗的绝对优势,这也带来一个隐患,有能力带兵打仗的将领越来越少了,像开国五大臣那样的人几乎没有了,而贝勒、贝子中能带兵的只有四位大贝勒,剩下的只有自己和济尔哈朗还将就,年青一代中好像只有岳托有这个潜质,其他人已远不及他们的父辈了,牛皮哄哄的阿济格根本不是帅才,再过十年八年等他们都老了,年青一代根本无法应对强敌,当然这个强敌不包括明国,明国带兵的都是文人,一两万人守个屁点大的宁远就被吹成大捷,小辈们打明国会像闹着玩一样。阿巴泰隐隐约约觉得额鲁会成为下一代金国将领中的领军人物,这家伙平时稀里糊涂的,但一上战场就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灵感,这种灵感是天生的绝不是打仗打出来,久经沙场的人也会成为名将,但这种灵感却有可能造就一代战神,阿巴泰觉得自己不具备这种灵感,在其他人身上也没看到过,只有自己的父汗才具备这种灵感。
“我的儿子们还太小,额鲁也许能帮我振兴家业,博洛他们长大了说不定要依靠自己的姐夫过日子,要不是父汗这段时间有点发疯,真该催着父汗早点指婚,哪怕父汗舍不得出钱,也得先把这件事定下来。”阿巴泰一边想着,一边喝着小酒。
阿巴泰没别的嗜好,就喜欢吸点烟喝点酒,二妞在李家看到范掌柜送的烟叶,就随手拿了几片给他尝尝,阿巴泰一吸马上判定这是正宗的明国极品货,绝非他平时吸的朝鲜烟可比,极高,一斤烟叶可换一斤人参,他家福晋管得严而且抠门,只给他买朝鲜的破烟,他哪有机会抽到这么好的烟,从此阿巴泰没事的时候就在李榆的家门口转悠开了,以他的身份进李榆的家门都是丢面子,可他烟瘾来了又不好意思伸手去要,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心里想着,我进我女婿家有什么丢人的,一咬牙就进了李家,有了第一次,以后就不在乎了,从此每隔几天必来李家一次——他这人还比较老实,诸申有不索要、私拿别人财物的传统,他每次只敢取走两、三片烟叶,今天他又来了,不但拿到了烟叶,还惊喜地发现了烧酒,阿巴泰再一次告诉自己,我抽女婿的烟喝女婿的酒不算偷,他孝顺我是应该的,于是他让阿哈回去拿几个菜,自己一个人就喝开了,明国的好烟抽着,明国的好酒喝着,这可是神仙过的日子,阿巴泰越喝越想喝,晕晕乎乎就把时间忘了。
李榆进来的时候,阿巴泰已经有点迷迷糊糊了,他一把就把李榆拖到桌子边:“额鲁,来陪老叔喝几杯,你别躲着我,咱们爷俩有缘分啊!从农安塔第一次见到你,老叔就觉得咱们是一家人,赶快把二妞娶回家吧,我和你婶子都等不及了。”
“贝勒爷,您喝多了,我送你回家吧。”李榆琢磨着把他打发走。
“别介,你想叫我阿玛都行,就是别叫我贝勒,那显得咱爷俩生分,”阿巴泰满嘴喷着酒气,他抓住李榆的手说起来,“我这贝勒顶个屁用,到现在都没有名号,连老十四、老十五都混得比我好,额鲁,好女婿,你得帮帮老叔,咱们爷俩得把咱家的家业撑起来,让他们看看,咱们这些苦出身也不是好惹的。”
“老叔,你就少说几句吧,您那还是回家睡一觉吧。”
“我睡得着吗,老十四那个毛孩子都要爬我头顶上去了,他来镶白旗干什么?明摆着要接杜度的旗主位子,我哪点比他差了,不就是我额娘是个侧福晋嘛,大金国不公平啊!”
李榆急忙去关好门窗,阿巴泰一把抱住他,压地声音说道:“好女婿,我告诉你个秘密,老爷子肯定挺不过今年了,他背上的毒疮这回全烂开了,这是我进宫时无意中看到的,我悄悄问过萨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