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爻正在迷迷糊糊之际,却听得几声琴弦的响声。响了几声之后,又停下来。萧爻听到琴声,便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只见几缕疏疏漏漏的月光,透过窗格,撒下地面,成了斑斑驳驳的淡白色的点。萧爻向四面一扫,这地方极是熟悉,虽然光线暗淡,但依稀看来,便是受伤时昏睡的房间。身上的衣裳却穿戴完整,显然,这次昏睡过去后,没有再被人扒光衣服。
萧爻心道:“我怎么还在李宅?”向床边的木桌上看去,月光掩映下,见那木桌上摆着四个小盘子,小盘里各放着一样精致的点心。另外有一个土色酒坛,萧爻见到酒坛,顿时勾起了酒虫。他有好多天没喝过酒了,此刻正感到酒瘾大发。当即便拿过酒坛,拍开封口,一口气喝了半坛,心中才感到畅快。抓起盘中点心,嚼了起来。黑暗之中,认不出点心的名字来,但四色点心,每一样都酥软可口。萧爻受到寒气攻袭,又服了聚阳丹,冷热交攻之下,使他没了吃饭的胃口。而这四样点心,却都香甜酥脆,更有一股沁人心脾之感。
萧爻吃过点心,便来饮酒。这时,先前所听到的琴声又响了起来,只‘铮铮铮’地响过几下后,琴声复又停住。此时已是中夜,四野寂静。琴声一停,便没有了任何声息,萧爻只听到自己吃点心、喝酒发出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吃喝的声音仿佛比平时大了几倍。
萧爻吃着点心,凝神细想,两次的琴声都没有旋律。似乎只是抚琴之人,随手在琴弦上按落,使得琴弦作响。萧爻心道:“听那琴声,隔我这里并不远。有谁会弹琴呢?”又喝了一口酒,却将一坛酒已喝了个底朝天。萧爻只稍解酒馋,没有了酒,那也无可奈何。细细的吃着点心,凝神听着,要听那拨弄琴弦的人,隔自己有多远。然而,待他吃完四样点心,也没听到琴弦的响动。四下里陷入了纯粹的寂静之中,就连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到。这时,又听到了几声琴弦的声响。仍然只是‘铮铮铮’地响过之后,声音停歇下来。
萧爻仔细一辨,那抚琴之人似是在西边。忽然,听到一声极细微的长叹声悠悠传来。那抚琴之人弄弦三次而不成奏。仿佛有抚琴之意,却愁郁满怀,虽有抚琴之意,却提不起抚琴的兴味。满腹心事,欲吐而不得,最后化作这一声幽幽的叹息,融入这漆黑而深沉的夜里。
萧爻走出屋子,走过小园。沿着西边的长廊走去。穿过走廊,迎面是一个大院,大院正面的一干房屋里,隐隐透出灯光来。萧爻心道:“抚琴之人,该是在这干屋里了。”缓缓前行。忽然,听得那房屋里传出几声琴弦的响动,萧爻停住脚步,凝神听去。这次,琴声竟然没再中断,‘铮铮’的响过之后,渐渐地起了调子。萧爻心道:“我若是前去拜望,要扰到抚琴之人,他好不容易起了抚琴的兴味,我何必要在这时去败他的兴致。”便听下脚步,站在一颗枫树下,听那人抚琴。
但听得琴弦起调,铮铮作响。琴韵悠扬传开,曲调轻快平和。似是一只新出窝的雏凤,在辽阔的平野间展翅翱翔,游弋戏耍,眼前所见,皆新奇而又美妙。又似一十七八岁的少女,在花红柳绿之时,摘花依柳,浅吟低唱。当此青春年少之际,岁月如歌,时光未老,年轻的生命里,散发的尽是无限美好的向往。
过了几个韵脚,曲调渐渐转变。如流泉叮咚,似珠落玉盘。清丽的弦音中,参入了嘈嘈杂杂之鸣。那雏凤似是遇上了一只凰鸟,从此间关鸟语,凤凰并翅。有如那十七八岁的少女遇到了一个少年。啐啐细细,情致绵绵。此时的曲调之中,尽是鸾凤和鸣之音。犹如两人在红尘里携手同游,彼此倾心爱恋,时而舔得蜜里调油,时而又闹起别扭。琴音之中,韵脚渐渐转多。一弦一调,奏得十分缓慢。便如两人爱情饱和之时,由欣喜爱慕,转为浪漫。这时候的曲子,传出的靡靡之音,听来最是滋味无穷。
萧爻站在枫树下,凝神倾听。初时听之不懂,渐渐地,也听出了弦上所发之意。曲调渐转繁复,犹如两人由和睦变成大吵。曲子所传之意,竟大有乐极生悲之感。
但听得曲调忽然转高、转细。仿佛那浪漫之意戛然而止。如雏凤失去了凰鸟,少女与那爱侣大吵之后,终于分手。
曲调渐渐转变,变得烦乱,变得无序。突然,只听得‘铮’的一声巨响,琴弦断了一根,琴声跟着止歇。
萧爻如大梦初醒,不觉叹了口气。心道:“此人所奏的曲子,先前尽是欢愉之音,由欢愉而转浪漫。之后便转得繁复无比,后来的几个调子,尽是忧思之意。这人莫非就是李药香?我在她家里住了几天,至少也该与她打个招呼。”正要走出。忽见身材矮胖的人自侧面走了过来。萧爻忙收回脚步,定睛一看,那人正是药罐子。
药罐子走到屋子前。说道:“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药妈,我又吵到你了。”
萧爻心道:“这人果然是李药香了。”却听药罐子叹了口气。说道:“吵到我,那也不要紧。只是这首《凤求凰》的曲子,十分难炼,你不该这么折磨自己。”
萧爻心道:“她为何称药罐子做药妈?”只听李药香说道:“我也不是折磨自己,药妈,你可有、、、、、、那人的消息吗?”
药罐子说道:“你硬是还放不下那畜、、、、、、那人吗?”屋子里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