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一盏灯被吹灭后。
刘裕紧紧握着天锦的手,带着她顺利离开了青秋堂。
在他们离开之后,一道纤细的黑暗,悄然尾随在后。
沐倾城是奉了桓玄的意思,给天锦送的布衣。刘裕去见桓玄的那天,她并不在场,所以不知道那套布衣的来历。
她还以为桓玄让她送衣服过来,是另有打算。这些天的相处,她敏感的感觉到桓玄并不像表面那样无害,他风清云淡的外表下,隐藏着什么样的心思,并不为人所知。
她原以为,趁着谢府这次祭祖,桓玄也一定会想办法摆脱困境,逃离此地的。可他,却一如往常,毫无动静。
沐倾城实在不相信他不想走,所以送了衣服之后,她没有强硬再次提出带天锦走,也没有立即回清风阁。
而是就势守在青秋堂外,想要看看桓玄意欲为何。可结果,却差强人意,桓玄依旧没有任何举动,来人的是刘裕。
这一刻,沐倾城既失望又幸庆,心里突然有些复杂,说不出是何种滋味来。
不过,事已至此,她已不及去细想了。
眼下尚失了带走天锦的先机,她只能走一步看一走,协助刘裕,让他们先离开谢府再说。
打定主意,沐倾城操着近道,打算赶在天锦他们遇到侍卫之前,先将府上巡视侍卫打发掉。
就在他们相继离开之后,青秋堂里的灯突然亮了。一整人天都没有露面的方葵,从偏厅里走了出来。
她出来之后,空寂的院子里,又多了一道暗影。一名黑衣侍卫如同鬼魅一般,出现了院子正中。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看到这人时,方葵还是被吓了一跳,忍不住问道:“你就是堂大姑娘身边的影卫?”
黑衣侍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语不发。就好像她说了一句废话似的,冷傲的不愿搭理她。
方葵心知自己逾越了,面色讪讪,这才开口道:“去告诉堂大姑娘吧,可以行动了。”
黑衣侍卫一语不发,身形微微一闪,就不见了。
方葵望着漆黑的夜空,脸上的神情难以捉摸。她忠于谢石,这一次却不得不要伤他的心了……刚才的黑衣侍卫是谢道韫特意留给她用来传递消息的。
今日祭祖其实就是谢道韫设下一个大圈套。为的就是引出与天锦私会的男人。原本方葵心里还有几分不安的。
可今日,她按照谢道韫事先安排好的那样,躲在了偏厅后面的小厨房里。青秋堂内发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亲眼目睹的外男闯进来,牵着天锦的手,将她带走了。
看到这一切,方葵心里的那点不安顿时消失尽矣。叛主之人,不可留!况且六爷待她不薄!
外头就是天罗地网,这一回,天锦恐怕难以翻身了。
这样也好,没了她,六爷还会是以前的那个深明大义的六爷,不会再因为谁而晚节不保……
极暗的夜色犹如浓墨,月华隐落,一颗星子也没有。
黑衣侍卫身形如同闪电一般,落在了目的。谢道韫身边的婢女碧珠,在此等侯已久。
侍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在身后,见她毫无反应,才硬梆梆开口道:“可以行动了。”
说罢,不等碧珠反应,一个纵身消失在原地。
碧珠似乎早已经习惯,一点都不惊讶,转身就往回走。
谢氏祠堂里,谢道韫带着人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有纰漏地方。夜已经深了,众人都饿了一天,谢石挥挥手,示意她先回府。
谢道韫没有推迟,客气地说了声,“六叔也早点回去吧。”
她走时,将侍卫也带走了。
等到谢石终于舍得离开时,才发现外头就只剩下孤零零的马车和车夫了。
这样寂寥夜晚,谢氏祠堂四周围一片沉寂。谢石背着手朝天空望了一眼,才撩起衣摆上了马车。
今日祭祖时,谢石看着身前的一排谢氏先祖的牌位,心里想得最多的却是天锦。
他想过自己百年之后,也会出现了谢氏祠堂之中,成为一块冰冷的牌位。到时候,她在哪里?
他已经是一脚迈黄土的人了,她却还是娇花一般的年纪。他是那样喜欢她,喜欢到含在嘴里怕她化了,捧在手里又怕她摔了,又怎么舍得等他死后,她在内宅里蹉跎终老呢?
他对她从来都是舍不得的,否则未何迟迟的没有碰她呢?
可越喜欢她,他就越恼她。
他都已经为她想好了退路了,真到了那一天,他一定会放她走的。可在此之前,她就不能暂时的用心待他吗?
就像之先在别院里那样,就算她只把他当所牛大叔,他也认了。
只要她别再抗拒他……
车轮滚滚,摩擦着地面发动轱辘辘声音。谢石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这些天,他冷待了她,何偿不是希望能够引起她的注意。
明知不可能,可他还是抱着希望。
哪怕,她只是象征性地问问他的失踪,他想无论他当时在做什么,他都一定会立即赶到她身边去。
都这个时候,想来她早已经歇下了吧。
越想,谢石越觉得心凉。
“快到了没有?”他突然开口。
声音传到外面,马夫以为他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便殷切地答道:“马上就到了,郡公爷再忍耐片刻。”
谢石:“不走前门,把马车赶到后院去。”
后院离青秋堂更近,他突然很想见见天锦。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他都是一脚踏进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