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锦园内。
阳光倾洒在朵朵花瓣上,照得绿叶上的水珠上闪闪发光。一排排种下的小树随风晃动这枝叶,偶然落下一片泛黄的叶儿又飘进不远的观景池里,像船儿一样摇曳流动。
春霜收起洒水壶,向凉亭里的公主看了一眼。只见那妙龄的女子从容疏朗、风采照人,广袖长裙姿态英气的坐在石凳上,手中正拿着什么细小的东西观看,然后又缓缓收起。而她的旁边站着英气勃勃的女子,一如天上的明星,时时刻刻的守护着她。
石桌上厨师新做的糕点迟迟没有被动,放这么久多半的凉了。辛夷走后,天锦的神色又凝重了许多。春霜原本想上前去慰问一下,见门口又进来一位矫健俊朗的男子,便知趣的退下。
“锦儿。”还未靠近凉亭里的美人,刘裕便远远的唤出了声。
天锦回了回神,目光瞬间温和许多,“回来了。”
“恩。”刘裕直径走来,看着天锦的脸庞,轻易就从她的脸上捕捉到细微的神色,“怎么了?”
天锦将手中的纸条递势越来越不妙了,对你不满的大臣也越来越多,德宗帝那边弹劾你的帖子,堆起来比人都高。”
刘裕展开字条看了一眼,冷哼道,“一群傻子,就算帖子推起来比山高又怎样,德宗帝能看得懂?还不如省点笔墨,多做实事。”
一提到德宗帝,天锦就心有怀疑,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总觉得他有些异样,可又找不出到底是哪里异样。那感觉就像女人的揣测,没有证据,却比猫鼻子还灵敏。可天锦又不能跟刘裕说这种玄乎乎的感觉,说多了又怕乱了他的心绪。
“我安排在后宫的人现在还比得王皇后,不能随意左右德宗帝的意愿。他虽然心智不明,但有些事被重复多了,就也成了事实,说不定哪天真把你革职了。后面的事,就不要做得太张扬了。”天锦叮嘱着眼前志气正浓的男子,让他注意收敛着锋芒。
妻子叮嘱的不无道理,一想到那些老臣褶皱的脸,刘裕狠狠吐了口气,“现在的南朝根基腐烂,内忧外患。若不快速的清除恶症,只怕外面没打进来,里面就奔成散沙了。从前我一介草莽,只懂得护住跟我的兄弟,现在我被人尊一声太守,自然要肩负天下大责,哪顾得上那些势利小人的弹劾。”
“正是因为肩负天下大责,才更要注意那些小人,保全自己,做更利于天下人之事。”天锦自小在皇权争斗中长大,看多了忠良的各种死法,无不是被那些不起眼的小人所害。他们身份或许不高,能力也不强,单独一个并不足为据。但他们会为了利益牢牢抱成团,看准时机,一同将忠良拉下台,摔得永不翻身。
“就算你不顾忌那些小人,桓玄总该顾忌吧。”天锦提出了另一个人,刘裕不由得紧了紧手心。
“最近他在朝廷上没有什么动作。”刘裕天天于他同朝,自从王氏倒台后,并未见他有什么大的动作。
倒是刘裕自己,兴师动众的大改国律,得罪了不少人。
天锦挑了挑眉,说道,“他在朝廷上是没有动静,但碍于你的动静太大,他相国府的门槛都要被踏平了。很多门阀贵族,包括朝廷重臣都投奔了他。”
“那又如何?”刘裕轻哼了一声,不否认这个事实,但也不轻易低头。
天锦正色提醒,“你得重视这股力量。”
刘裕对于那群老柴火又气又恨,“我提拔上来的人也不是平庸之辈。就说那个石太郎,你也见过,有胆有谋,是个可塑之才。”
“他们自然是才华横溢各有优势,可他们毕竟是寒门子弟,没有根基。靠他们拥护里就想长久的走下去,那是不可能的。被扳倒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天锦的提示有些刺耳,刘裕收敛眉宇,忍不住摊了摊手,扬声道,“难不成就放任不管,继续让那些门阀贵族祸害朝纲,祸害百姓!?”
天锦相比于从前性情温和了许多,按住丈夫的手叮嘱道,“该做的事还是要做,但必须要收敛风浪,还要有人掩盖。”
刘裕看向妻子,她睿智的双眸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你有什么想法?”
“桓玄是王侯贵族出身,碍于根基,他不能对贵族动刀。但这并不表示他认同那些陈旧迂腐的纲纪,愿意看着王朝腐烂下去。”天锦视线投向远方,轻笑起,“想必他现在也很头疼,一面要拥护自己的根基笑脸迎客,一面又对王朝的蛀虫恨之入骨却无计可施。”
桓玄虽然是个贵族,却不是那些迂腐贪婪的权贵,这点碍于之前的相处,刘裕还是信得过的。
“你想让我做什么?”
这事细细分析后,其实也很简单。天锦扬了扬眉,凝视刘裕,“现在他做不了的事情你就可以做,让他来掩护你。”
刘裕支起下巴,暗思后觉得也有道理,随即点头示意天锦继续说下去。
“虽然你和桓玄看上去在朝中是平分秋色的,但他的势力要远大于你,那些颇有根基的老臣是那些愣头青所不能比拟的。所以我们表面敌对,但私下可以和他联手,当有人对付你的时候,他可以暗中挡一下。而你,也可以去做他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
天锦的想法也很简单,在朝中一个明里做事,一个暗里相帮。
在不断的目标变化中,他们可以是敌对,也可以是盟友。
刘裕思绪了片刻,担忧道,“道理是没错,恐怕他也没那么容易答应吧。你刚才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