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喊了两声,却是脸色讪讪地抬起头来,看着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定在锦公主脸上,“万岁爷……睡着了。”
傻子皇帝睡了,没人敢打扰他。也没人敢将他从宝座上提溜起来,喝斥几句然后将他轰回去睡觉。
虽然,朝政大权早就被公子玄掌控在手中,但有锦公主在朝堂上制衡着,皇帝仍是最尊贵的那个人。
他们当中谁人,都不能逾越过去。
这一下,众人只能傻等。
谁也不敢中途退场,便是再困也只能坐在琉璃阁中老实等着。
阿初和阿若站在琉璃阁外,听得这一句话却像是松了一口气。两姐妹站在寒风中,相互看了一眼,眼神却温暖非常。
锦公主察觉到他们的目光,心中忽然竟生出了一丝羡慕的感觉。这样危难之中的相依为命,许多人一辈子都不能感受到。当然,也没人愿意感受这样的感觉。
她心头一动,忽然就有点舍不得杀这两个女奴。至少,她愿意给他们一次机会。一次活命的机会。
她抬起手,“朱瑾。”
朱瑾忙靠近,“公主?”
她微微一笑,“扶我出去。”
琉璃阁中温暖,琉璃阁外寒冷。两个女奴虽然就站在对面,但其实隔着厚厚的琉璃,本就是天壤之别。
朱瑾一愣,“不行。她们太危险。”不愧是日日跟着她的人,听她一句话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她的笑容清淡,站起了身。
朱瑾只好跟上她。走出了琉璃阁,寒冷的风呼啸而来,登时让人打了个冷颤。宫娥递上来狐裘,朱瑾忙为她披在身上,仔细系好带子,又戴上帽兜,方搀扶着她一步步走了过去。
走得近了,她才发现阿若阿初两个人,都生得十分瘦小,比他们在琉璃阁中隔着琉璃墙看到的人还要瘦小。
姐妹二人显然没料到她会走出来,毕恭毕敬地向她行礼。
她冷着脸面却没有一丝笑意,只是淡淡瞧着二人低垂的脑袋,问,“没抓到刺客?”
对面二人低声应答,极轻极轻。
她冷哼一声,高傲地站在二人跟前,目光中杀气渐起,“既然没捉到刺客,那还留你们何用?”她转过脸中,阁中众人有些正看着她,有些正打瞌睡,无一而论。
她背对着姐妹二人,“索性大家都在赌你们谁会生谁会死,不如这赌局便继续下去好了。”
她佯装迈步,准备离开。
姐姐阿若忙跪地道:“公主饶命。”
如果说豹园中还有谁能留下她们的性命,那无疑是锦公主无疑。阿若虽然只有十二三岁,却也知道其中厉害。
妹妹阿初却没动,只是冷冷站着。
不知道为什么,锦公主听到阿若的求饶声,心中并不欢喜。似乎,她更愿意听到阿初向她臣服。
她驻足站定,冷冷瞧着琉璃墙内沉睡的皇帝。
阿若道:“求公主饶命。奴知道,只要公主愿意放我们姐妹一条生路,我们就一定能活命。”说着话,阿若几乎要五体投地拜倒在地上。
锦公主仍旧没回头。
但她并没有迈出一步。这意味着,她愿意饶她们姐妹一条命,但是阿若说的话不能打动她。或者说,她们能提出来的交换条件,达不到她的要求。
“公主。”一直不出声的阿初终于开口。
声音细弱蚊蝇,但真的很清晰。
她倏地回头,瞧着这个瘦小的小小女奴,眸光冷淡。
阿初不卑不亢,并没有像她的姐姐一样跪地乞怜,而是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认真道:“公主想要的条件,我们都可以答应。我们所求,不过是一条生路。”
阿初顿了顿,小小的眼睛中忽然璀璨起来,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生路即使再难走,那也是一条生路。我和姐姐都愿意为之效力。”
阿初没有说愿意为她效力,而是说愿意为生路效力。
一条艰难困苦的生路,只要是生路,她们就愿意去走一走。
夜风凄寒,花木阴郁,灯火朦胧中,银白的月色刚巧照在阿初幼小稚嫩的脸上。这一刻,她忽然有种错觉,与她对视的人并不是一个四岁的小小女童,而是一个比她还要年长,比她见识还要多的成年人。
一个充满了杀气,又沉稳内敛像豹子一样的女人。
她心头一跳,勾唇笑起来,“很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喜欢。”
她没有多说什么,从袖中摸出一块玉牌丢了过去,刚巧落在阿初的手中。
月色下,玉牌莹润晶莹,价值不菲。正面篆刻着繁复的虞美人花,花瓣和叶片栩栩如生,好像能嗅见火热的芬芳。阿初拿在手中细看,却见背面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东西。
锦公主见到阿初疑惑的眼神,唇边的笑容深了些,转身走向了琉璃阁中。
她没有同她们多说什么话,却给了那样一块玉牌。
那是虞美人八大首领才能拥有的首领玉牌,是首领身份的向征。朱瑾、沐倾城、辛夷、关三爷、王七爷、阿静、枫凰、月姬都有一块。
而今,她将另外一块给了阿初。
只要阿初不傻,她一定会想办法联系阿初。当然,还会培养阿初。
她抬起头,瞧着苍穹上的银月,微微一叹。她的虞美人的确应该大换血了,更新换代是每个特务组织必须经历的过程。十年了,虞美人这把利剑有了锈迹斑斑。
她必须要把这把利剑再一次打磨一遍。
朱瑾搀扶着她,因为并没有看见她将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