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朱瑾飞快上前,一步拦住她的去路,认真道:“让我先去探探路,若是真不能逃出去再说丧气话不迟。”
朱瑾一身娇俏黄裳,不管怎么看都是温柔可亲的模样.但此刻,她的眼睛里却藏着压不住的怒火。她当然也知道今夜攻击她们的人是谁,却不愿意坐着等死。
锦公主与她对视,有心想要拒绝,因多拖延一分钟,就有一分钟的危险。却不忍心就此打消她的希冀,只道:“我给你一刻钟的时辰,你去吧。若是去路被堵死,即刻回来,我另有办法。”
朱瑾忙点头,“喏。”
众人在黑暗中等待着,锦公主也没有动,只是冷冷地站在门口,瞧着外间的庭院。
“砰。”
巨大的声响再一次响起,能听见太守府外围的侍卫,跟敌军打起来的喊杀声,甚至能隐约听得兵器之声。她微微蹙起眉,回头瞧一眼被奶娘抱在怀中的孩子,眸光一沉,就欲出门去。
刚迈出一步,却见夜色中有人匆匆奔来。
朱瑾已经回来了。
一张脸在月色下格外惨白。她站在台阶下,仰头瞧着廊下的锦公主道:“公主,太守府各处都被敌兵围死了。咱们的人死伤惨重,今夜……只怕是过不去了。”
这样的结果,锦公主方才已经简短告诉了她。可当她真的一一去确认之后,得出这个结论却是难以承受。几乎能听见她的哭腔,却是经年来从来遇到过的情况。
锦公主淡淡地瞧着她,低声道:“那个人做事,从来都是如此,心狠手辣,不折手段。你与她相识数年,难道竟不知道吗?”
说逃不出去,自然是有道理的。一旦被那个人惦记上,今夜的太守府便是此人志在必得。
锦公主勾唇一笑,“进来吧,先躲藏好,今夜想要活命,只能靠搏一搏了。”
话音落,却听得一阵刀锋划破夜空,凉的人心头一跳。她转头,就见关三爷从主院围墙外跳进来,那里正有一处角门,他的刀却是从角门中飞出来的。
他纵身一跃,接了刀光在手,遥遥站定,抱拳道:“公主。”
三爷对她的衷心可见一斑,一直都沉默地跟在她身旁。她眸光一闪,问,“怎么回事?”
孤身一人进了主院,那么他的人呢?
三爷淡淡走上前来,站在台阶下,“沐倾城的人实在太厉害了,我只能自己攻进来,至于人马……根本带不进来。”
带不进来,自然也带不出去。三爷的脸色有些戚戚,与朱瑾的神色几乎一模一样。
她一怔,脸色一沉,“既然是冒死进门,又何须进门?保存实力,蓄谋大计才是应当做的。”
三爷一笑,笑容虚浮,“若公主果真被沐倾城那个叛徒害了,关某人的势力保存下来又有什么意义。等着被沐倾城那个贱人收编吗?”
他倏地向锦公主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沉声道:“关三誓死保护公主!”
这些誓言,淝水一役,城墙之上,虞美人首领们都曾发过。彼时,最得她心的那个红衣女将,也曾说过誓死保护她安危的话。
但而今,那个女将却带着人马,从太守府四面八方围攻进来,只为取她性命。
只为将她的虞美人一网打尽。
好一招声东击西,好一招暗度陈仓,好一招调虎离山,好一招瞒天过海。
她胸中涌起巨大的凉意,淡淡道:“我知道了。但我不希望你们死掉。现在,你们两速速进房去躲起来。一旦若兰攻进来,你们也不要出声,待得她带人进了内室,再对她发动总攻。”
她粗略看了一眼庭院中情况,见三爷来时的角门漆黑,乃是通往外院的。而近处也有一处角门,是通往后宅的。眸光闪烁片刻,她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朱瑾和三爷却不肯听从吩咐,而是齐齐仰头,“公主,我们要跟您一起去。”
她回眸一笑,摆摆手,“不必了。今夜能不能活命,只看能不能杀她个猝不及防。我未出月子,身子虚弱,却是靠不得的。全赖你们二人了。”
她不再多言,挥手吩咐二人进房藏匿,而她自己却匆匆往主卧去。
身后,传来朱瑾和三爷关门的声音,到了这个时候,众人心知肚明,想要活命只能以智取胜。
太守府大门外,火光正盛。
沐倾城一身战甲,傲然立于胭脂马之上。明如珠玉的脸颊上,只是冷淡的笑。可那笑容不达眼底,不过是浮光掠影一般,一闪而逝。
“砰……砰……”
大门还在持续撞击,侍卫们显然比她更兴奋。她冷冷淡淡扫一眼,太守府院墙下出战的双方人马,不由得勾唇一笑,高高扬起右手,“继续撞击,若有阻拦,不惜一切代价铲除之。”
“喏。”侍卫们高声应允,剑光在火光中愈发森寒。太守府的大门就在这喊声中,轰然洞开。
众人情绪愈发高昂,齐齐欢呼一声,沐倾城遥遥视之,佩剑高举,朗声道:“入府。”
昏黄的灯笼并不能照亮多远,侍卫们拔剑奔入大门,转过照壁直往主院而去。两旁墙下,登时扑过来一二百侍卫,气势如虹地阻拦他们的去路。
战况再一次胶着,她竟不知道院墙下还埋伏着侍卫。
可她的人马足足带了五千,哪里会惧怕这一二百人?她纵马而上,扫视一圈战乱的人群,根本不曾多看一眼,就带着剩下的人匆匆而去。
太守府的侍卫们只能绝望地看着她的背影,兵刃相接之声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