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灵歌做了很多个梦。
梦都是一小段一小段的,场景不停的跳跃着,但都是在夜里。
要么是在山林中,要么是在荒野上,有时还有洞穴或是水中……
她似乎经常碰见猛兽,还都是从前不曾见过的。
也或许可以称之为妖兽罢。
因为有些已能化形,好似还想骗她来着。
她的梦是无声的,也就不知道别人说过什么。
但她可以从对方的神情举止中推测。
比如说有一个笑起来很油腻,长的也很油腻的白衣男子便想骗她。
穿白衣,呸!
他以为他是风华忌或大师兄么!
人家风华忌穿白衣清冷飘逸一尘不染,他呢?
像白布里面包着块油肘子,油腻怎么也藏不住。
大师兄身姿极为笔挺,站在那里傲雪凌霜的。
他呢,畏畏缩缩,油头粉面,自以为fēng_liú,实际上半点气质也没有。
南灵歌拼命在心里腹诽着,梦中的她只是一脸麻木的站在白衣男子身前,也不知白衣男子笑嘻嘻的说着什么。
其实那男人没她感觉的那么不堪。
人家很白,皮肤细腻的能掐出水来似的。
认真说来,南灵歌没见过比男人皮肤更白更好的人,就是女人也比不上。
就是因为太白皮肤太好,所以他看着便多了几分女气,再加上五官细致至极,简直就是七分像女人三分才像男人。
人家的白衣其实是月白的锦衣,月光一照衣上便泛着如水般的涟漪,看着颇为夺目。
那男人腰很细,腿很长,眼很媚,比从前的南灵歌还媚……
总之是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美人儿。
就这样一个美人儿,便是再怎么缺德,再怎么恶劣,真正的南灵歌也下不去手将人家给撕了。
可是梦中的那个她会。
那男人好像是摸了把她的脸,她便忽然伸手掏了人家的心。
南灵歌又想吐了。
然后她便真的吐了。
因为梦里那个她把人家的心给吃了,一边吃的满嘴鲜血淋漓一边伸手探进自己掏出的洞里,又掏出一颗妖丹来丢进嘴里吃了……
吃完后又像对待那些猛兽一样,将死不瞑目的美人儿给了。
美人儿的魂魄也没逃掉,被她捉回来给吃了。
梦里的那个她好像没什么是不能吃的。
南灵歌大吐特吐,吐到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在梦境中她吐不出什么来一边昏睡着一边干呕到全身抽搐,将风华忌惊的不轻。
他知道她在经历什么,却是没办法去制止,更没办法控制。
她经历过的事,只要神智清醒,意念回归,自然便会一一浮现而出。
如同虚幻之境中的那些记忆一样,抹去了,她记忆便会缺失,便会觉得自己丢了什么东西,始终会有些怅然若失。
再者有些事她迟早要面对的。
有些事也是他们必须要同心解决的。
他现在将她带了回来,却不代表她真的就安全了。
她之所以能一直在外游荡,只是因为薄野藏那些人希望她这么做。
她一直在夺丹抽魂吸**血,那些东西似是被消化了,实际上却像曾吸入体内的妖丹一样散在了魂魄之中。
若是凝结起来,还不知会是什么样子,不知该有多可怕……
南灵歌仍在做梦。
这一梦愈发可怕了。
她梦见了几个正在逃跑的人,不是妖不是鬼,是人。
那几个人边跑边回头,似乎身后正有什么可怕的怪物追赶着。
那个可怕的怪物,就是她。
梦里的她木着脸,垂着手,在黑夜的山林之中不紧不慢的追着那几个人。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像是一家子。
南灵歌仔细数了数,仔细看了看,一共五个人,老俩口,夫妻俩,加一个孩子。
老的很老,小的很小,女人背着孩子,男人背着老婆婆,手里拽着老头子,一家人跑的跌跌撞撞,狼狈不堪。
梦里的她慢吞吞的走着,却是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明明她可以追上他们的,可她就是走的不紧不慢,像是故意要戏弄他们或是让他们更加害怕些更加绝望些。
南灵歌很生气,很想上去拉住自己,问问她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吓唬普通百姓。
可是她说不出话也动不了,只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
越看越是害怕,越看越是惊心。
她很怕梦里的她像对待那些猛兽妖物一样,将这一家子也给残害了。
然而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梦里那个她不紧不慢的追了一阵,似乎觉得无趣了,于是便闪身到了那一家子面前,慢吞吞的伸出了手掌,对着女人的心口抓了过去。
男人冲了过去似乎要与她拼命,可是被她轻轻一扇便狼狈的跌了出去,连同背上的老婆婆摔成一团。
白发苍苍的老头子颤巍巍的向她冲去,她随意的抬腿一踢,便也跌了出去,狠狠的摔在地上。
“住手住手住手!!!”
南灵歌在梦里狂喊,恨不得冲上去揍自己一顿。
可是她什么也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触到了女人心口……
“啊……”
南灵歌惊坐而起,放声尖叫。
“没事没事,别怕别怕……”
一直守在身边的风华忌将她揽在怀里,轻声哄着。
南灵歌僵着身子,直着眼睛,失魂落魄的喃道:“怎么会没事,怎么会没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