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青一边走一边看着车厢,这一侧越走人越少。
李一鸣好奇地看着他,隔着远远的距离两人好像一下对上了眼,真巧啊!
前天下午出差,今天又要出差,不知道是去哪儿的。
“爸,你看那个就是陈长青,那天来的市计委的处长。”李一鸣轻声说道。
这么巧,李建国哦了一声,也朝窗外看去,陈长青已经上车了。
“他在鹰城开会啊!”
“嗯,好像他拿着什么好吃的,你看那些人的表情,鼻子都在动。”李一鸣悄声说道,“卤味好像。”
没过一会,李一鸣就听到了陈长青过来的动静。
是找我吗?
李一鸣刚这么想,陈长青就露头了,看到李一鸣,他眼睛一亮:“一鸣同志,找到你了!这位,是建国同志吧!”
“陈叔叔!”李一鸣很有礼貌地打着招呼,鼻子里钻进来一股子好吃的香气。
陈长青把手中包放在下铺上,大手一伸,和李建国两人握手。
“哦,听一鸣说过。这是要去哪?”李建国好奇打量着这个市计委的处长,听李一鸣当时他的态度是很好的。
“还能去哪,只要是机关干部出差,除了开会就没别的事了。一鸣同志,是吧?”
陈长青对李一鸣笑笑:“今天跟红军通电话了,知道你们坐这趟车子,我就看着能不能见到你。你那个笼子太好用了!呐,我是替一些同志来感谢你的!包括餐厅的同志,他们很激动呐!”
陈长青一边说,一边把左手上的那个筒拎在身前给两人看:“卤的骨头肉还有一些鸭掌下水什么的,专门给你们带的,知道火车上吃不好!千万别推让啊!”
李建国嘴都合不上了,这是一个铝制的提锅,几乎可以塞下一只整鸭,这得装多少东西。
昨天和平宾馆的老林还要准备这些,自己拒绝了,结果晚上陈长青给带上车来了,好意外,但还真是惊喜啊!
李建国看看儿子,只是电话里说了那个笼子,还是赵红军转述的,就能这么快发挥作用?
“来!”陈长青看看边上。
李一鸣赶紧把桌子腾出来。
哐一下放上去,一开这盖子不得了,一锅的红肉,看了就让人兴奋,而这可怕的香气早就已经散了出去,飘得到处都是。
李一鸣深深吸了口气,看看父亲和陈长青:“这么多?”
“我听红军说你喜欢吃这个,不过带汤的就不方便,这是拿酱油再红烧了下,其实都是骨头,我还担心见不到你,天这么热的,真要我自己把它们吃完那就太累了。”
陈长青开了个玩笑,但其实也不至于,车里头人这么多,分分就没了。
香气太勾人了,这时整个车厢都惊动了,不少人特意走过来探头探头,看着这破车上的盛宴。
陈长青看看李一鸣,目光落在那腰包上,笑道:“包不错,我听说是一鸣同志设计的啊!”
李建国笑笑:“孩子的一点小想法。”
“很厉害!”陈长青笑眯眯夸了一句,“很有用的东西,能创不少外汇这个。”
“真的?”李一鸣看着陈长青,“国外真的没有吗?”
陈长青微微一愣,摇头:“我也不清楚。”
火车一声长鸣,哐哐又开动。
“来来,赶紧吃吧!”陈长青指着这锅东西说道。
“那一起吃吧?”
三人轮流去洗手,回来。
列车员已经关好门过来发牌子了,现在站在边上,笑着说道:“几位同志,你们这影响有点大啊!”
陈长青哈哈一笑:“那你拿饭盒来,给你两块不能再多,这主要是给领导准备的。”
领导两字入耳列车员轻颤了一下,赶紧摇头:“不不用,我已经吃过了。”
李建国连忙招手:“没事,来拿两个。”
他干脆把那筒递上前,很诚恳的样子。
列车员仔细看着三人中哪个是领导,说话的这个已经是领导了,他口中的领导应该不会端筒,而且又不是才上车,榕城站时也没看出来哪像是领导,还给自己递了中华烟,可那边是个正啃骨头的小孩子,哪有这样的领导。
列车员心头一阵糊涂,尴尬地笑笑,捡着边上一个鸭掌轻轻拿起:“谢谢啊!那你们要不要啤酒?车上有?”
李一鸣摇头,他手里拿着个骨头正在啃着。
他喝过一次啤酒,沈县地方不大,但有时也会进来一点好东西让大家感受下外面世界的新奇。
有一次街道的副食品店就来了新奇玩意,一桶生啤,拿纸板写的字,就是生啤两个字,很多人就围着看热闹,都在问为什么卖生的不卖熟的,生的喝了会不会拉肚子。
售货员说这就是卖生的,跟家酿的红酒一样,可以生的喝,也可以煮了再喝,是两种口味。
当时的卖法是拿着碗装着喝的,一碗是两毛钱,不过可以商量着多打点少打点,因为那生啤出来之后全是泡泡,也不知道到底酒有多少,没几天人家就不感兴趣了,味道不好跟喝尿似的,天气热,放一会儿就更像是尿了。
李一鸣这四个小孩子看了几天后,商量了一个下午,决定试一下这个生啤,四人凑出一毛钱,买了一小碗,然后大家轮流拿着那满满泡沫的碗喝。
有点温有点苦,几乎是捏着鼻子喝下去的。
五个人喝过之后居然还有一碗底,最后是江南觉得还能忍受,把那全喝完了,然后那天下午,江南一个劲地在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