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彦闻言皱紧眉头。
别的不说,要是韩勇真的开了口,他还真不好直接拒绝,免得别人非议他“厚此薄彼”。
他倒是不惧非议,但却不能让舒予受了这无妄之灾。
不过……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呢?”韩彦好笑,“先前教你时,我闲居家中无所事事;然而现在却有一班学生要教,我总不能舍了他们,去教她一个。
“韩大叔应该能够理解的。”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
但是,也得能够劝服韩勇才行。
比起自己老爹,韩勇更是宠女非常,将韩霞打小教养到大,干活怕她累着了,吃饭怕她噎着了,心情不好还怕她郁郁寡欢了。
“或许韩大叔不是让你舍了这一班孩子去就韩霞,只说让你闲暇时得空去指点她两句呢?”舒予笑道。
“那只怕也不方便。”韩彦蹙眉,没有注意到舒予眼底的打趣。
他的闲暇时间,还要用来单独教授小望之为君之道呢!
哪里有那闲工夫去指点韩霞!
这么一想,韩彦心里也不由地一凛。
既然不论如何,他都不便再教授韩霞,那与其等到韩勇亲自来请托时,他再拒绝伤了和气,倒不如先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
韩彦沉思片刻,抬头目光在舒予身上转了一圈,脸上顿时有了笑意。
舒予心里“咯噔”一下,一脸警惕地抱臂往后后躲:“你这么瞧着我干吗?”
一副猎人盯上猎物时的奸诈愉悦。
韩彦爽然一笑,满脸欣赏,不吝辞藻地夸赞道:“舒予妹子天资美成,卓越不凡,虽然进学不足半年,然而造诣已颇深,又是女子……不如,由你来做女学的夫子怎么样?”
舒予目瞪口呆。
这甩锅甩得也太利索了吧。
还有,什么“女学的夫子”,三味书屋也不过才开馆授学而已,韩彦竟然还要再办女学,而且让她来做女夫子?!
“其实吧,我觉得女学什么的,真的没什么必要……”舒予嘿嘿一笑,斟酌措辞道,“你看啊,先前三味书屋开馆授徒,一个来报名的女学生都没有。
“现在若是为了韩霞一个人,就要开设女学,这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再说了,韩霞可是说得清清楚楚,她是想拜你为师,又不是随便找个老师就行。你确定,换了我,她就能乐意了?”
人家可是冲着你韩大先生的名气来的,又不是冲着读书进学来的。
再说了,姑娘们之间难免斗气,韩霞又因为自小骄纵,最爱争强好胜,不见这都跟白起都较上劲儿了吗?到时候还能屈尊喊她一声“先生”?
可别逗了!
韩彦一想这个就头痛,还要再说什么,却已经有学生吃过午饭,结伴来学堂了。
半大孩子的笑闹声老远就传了进来。
韩彦只得作罢,认真对舒予笑道:“你好好考虑考虑我的提议。倒不是我不愿意教女学生,实在是现在学堂里也坐不下那么多人啊。”
既然打算将来要以民为兵,巡守边防,那獾子寨的姑娘妇人们粗略识几个字就变得十分必要了。
所以兴办女学,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而眼下除了舒予,他还真找不出第二个适合教学的女夫子来。
舒予不知韩彦那些筹谋打算,直觉这件事情很麻烦,连忙摇头摆手,敬谢不敏,跟小望之挥手辞别之后,挎上食篮就一溜烟地跑了。
躲得快得韩彦都没有来得及挥手应别。
刚出得学堂,还没走几步,舒予就和几个早来的孩子碰了头。
大家停下脚步,齐齐笑着招呼道:“舒予姐。”
眼神里满是欣悦和崇拜。
小孩子嘛,没有大人那么多的考量顾忌,在他们心里,舒予这样纵马驰骋挽弓射猎的女英雄,和文武双全的韩大先生一样,都是值得敬佩学习的榜样。
舒予笑着和他们点头招呼,温声问道:“你们都来得这样早啊。下晌不是要到未时中才开课的吗?”
这会儿才午时才刚过半呢。
“我们先来温习上午先生教的书。”当中年纪稍大的王平笑着回道,态度比之其他孩子还要尊敬一分。
舒予姐是他未来的嫂子嘛,长嫂如母,他当然得尊敬她,仔细地回她的问话。
“上午学的书有些地方还没有弄明白,下午还要练功,所以咱们就想着早点来,先把上午学的书都背会了。”王平笑嘻嘻地露出两只小虎牙,解释得很详细。
说罢,又一脸信服崇敬,看向学堂的方向,道:“开学时先生教导我们,‘今日事,今日毕,勿将今事待明日’!”
一派正经严肃的受教模样。
其他的孩子纷纷点头应和,七嘴八舌地背起韩彦教给他们的诗:“今日复今日,今日何其少!今日又不为,此事何时了?”
舒予听得眉目舒扬,连连鼓掌称赞:“勤奋向学、严于自律,都是好学生!”
孩子们能一心向学,将韩彦这个做先生的话听进去,并且以此勉励自己,哪怕她不是为人师者,也觉得甚是欣慰。
遂又勉励道:“须知‘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大家既然立志要学出一片天地,做出一番成就来,就一定要将这股热情坚持下去!加油!”
孩子们上午才被韩彦严厉地训导过,正因为“学无所成”而失落着呢,这会儿被舒予一赞一激励,顿时都精神抖擞,挺身昂首,齐声应道:“多谢舒予姐鼓励!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