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悠眼眶有些湿润,在这里,李阿婆是她见到的第一个真心待她的人。她不想让她失望。
点了点头,陈悠朝着李阿婆笑起来,心口却是酸酸胀胀的。
“走吧,阿婆带你去药铺问问。”
李阿婆也舍不得真的狠下心来教训陈悠。
林远县虽是华州边远小县,可在逢集这日却也热闹非常,县上唯一的这条街道上粗衣百姓来来往往,挑货的货郎,卖糖葫芦桂花糕的小贩……从小老百姓的生活中,还真能瞧出大魏朝些许繁荣昌盛来。
可是这一切都离现在的陈悠太远,富裕人家还有穷亲戚呢,何况陈悠现在面临的艰难情况。
这一趟走来也不是白走的,起码陈悠了解了林远县的物价。
若草药真是赚了钱,她也能计划着怎么花才合算了。
“阿悠,到了。”李阿婆低头看向她。
陈悠抬头看到药铺旁边挂着的幌子——百药堂。
来之前她就听李阿婆说了,百药堂是林远县唯一一家药铺,一位姓赵的大夫在里头坐诊。
前几日,陈悠听到她渣爹渣娘提到这位赵大夫,因着陈怀敏的病,好似找这位赵大夫瞧过数次。
药铺里头人很少,与其他铺子里的热闹相比,清冷了许多。就算是进进出出也没有人会热情的招呼,这就是药铺的规矩,虽然以看病卖药为生,可却不能期盼世人生病。
里头两个半大的小子一个正在抓药,一个则正从后屋搬来药袋给量少的药格子添药。
鼻腔里充斥着熟悉的味道,那是药香,与久违的香味重逢,陈悠不禁深深吸了口气。
那添药的半大小子回过头看到站在药铺门口的一对祖孙,微笑道:“阿婆是抓药还是看病?”
李阿婆似乎也有些恍神,听到问话,这才拉着陈悠上前一步进了百药堂。
百药堂不大,靠着墙边放着两个大药柜,中间摆着一个榻几,是大夫坐诊的地方。
陈悠朝里面看去,榻几后一个干瘦的半白胡子老者正在给一个青年号脉。
想必,这就是那位赵大夫了,陈悠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这位小哥,我们是从李陈庄来的,想问问你们这里收不收草药?”李阿婆笑眯眯的对伙计道。
李阿婆话一出口,连抓药的伙计也回过头来看着祖孙两。
百药堂在林远县开了十几年,看过的病人不知凡几,倒还是第一次有人进了药铺是来卖药的,小伙计也有些愣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还是添药的小子灵活,“实不相瞒,老阿婆,这来我们百药堂卖草药的你们还是第一个呢!这事我也做不了主,你们且等等,我去问问师傅。”
李阿婆再三道谢。
陈悠一直被李阿婆攥着小手,她能感受到李阿婆微微潮湿的手心。
陈悠很听话的没说话,因为这个时候,李阿婆开口比她开口会更加的让人信服。
不一会儿,小伙计就带着赵大夫过来了。
“师傅,你看,就是这位老阿婆要卖草药。”
赵大夫一身青蓝棉布长袍,额头和眼角的皱纹都很明显,他看了一眼苍老的李阿婆和她身旁纤弱的小女孩,抚了抚胡须。
“既是来卖草药的,拿来给我看看吧!”赵大夫的话音平平,可却透着一股威严。
小伙计听了笑眯眯地从李阿婆手中接过破竹篮,打开布包。
“师傅,青蒿益母草。还有一些薄荷和车前子。”小伙计一眼就认了出来。
赵大夫弯腰拨弄了一下布包中整齐的已经处理过了的草药,还从中捻了一个对着光看了看。
小伙计显然高兴的很,他弯着眼睛对着脸露紧张的李阿婆说:“老阿婆,这是您采的啊!”
李阿婆笑了笑,权当默认。
“阿婆手艺真好咧,这草药……”
热情的小伙计后面的话被赵大夫一个瞪眼给噎了回去。
他似乎害怕地缩了缩头,另一个伙计立马把他朝后拉了一把,声音极轻的在那小伙计耳边嘀咕了两句,然后那小伙计脸上的笑就消失了,规规矩矩的站在赵大夫身后。
陈悠眨着大眼睛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抿了抿唇,没被李阿婆牵住的那只小手攥了攥。
赵大夫放下手中的草药,有些为难道:“老阿婆,想必您也是知道的,我们开门看病抓药,那是天经地义,这药铺中的药都有固定的来路,那章程也是早定好的,本不该违背。可您既然送来了草药,虽然处理的不怎么样,可乡里乡亲的我不收也不太好。您看这样,这些给您十文可好?”
赵大夫这番话说的在情在理,李阿婆也颇为理解,她带着陈悠来,也只是为了试试,其实并不抱希望这草药真能卖钱,她有时候甚至怀疑,陈悠采的这些不是草药。
听到赵大夫愿意花十文钱将这些草药全收了,李阿婆脸上都是喜气。
“赵大夫,您愿意收就是帮了老婆子大忙了。”
赵大夫朝着身后的小伙计使了个眼色,小伙计立即从柜台取了十文钱来递给李阿婆。
李阿婆千恩万谢接了十个大钱,小心包好。
“老阿婆,若是下次还有草药,一并送来吧,我也帮人帮到底!”赵大夫大度道。
陈悠一直忍着,直到随着李阿婆走出百药堂。
赵大夫站在门口瞧着这对祖孙走远,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
今天他可是赚了,老人孩子就是好忽悠。
站在旁边正在清点陈悠草药的小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