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宫宝知道,纳兰图霸和翁雨彤因师傅之故早就反目成仇,事情演变成现在这样,也实属正常。他道:“放心好了,你娘死不了的,纳兰图霸不是到现在还没动手吗,可见她只想出气,没想杀人,不过待在地牢确也不好,趁现在天还没亮,走吧,带我看看她去。”
诛姬道:“不行,没有教令,你去不得。”
谢宫宝来时本身是做幡尸教徒打扮的,这时他把衣帽往脑袋上一扣,笑道:“现在天色还黑,你去跟你娘送酒肉,刚好缺个打灯的,我这身打扮正好可以给你拧灯笼,谁认得我呢。”
诛姬想了想,道:“这样也好,你去看看她,说不定她会高兴。”
打算好主意,诛姬取来一个菜篮子,讲究着桌上的酒肉打包装好。
然后,谢宫宝拧上一只灯笼,两人出屋绕院,直投宫门。
诛姬好歹是一坛之主,虽软禁在此,其身份仍很尊贵,她在前面走着,谢宫宝提着灯笼跟在后面,偶有巡逻的教徒经过,见是诛姬,都闪避一旁,执礼甚恭。两人出了宫门,淌过广场,在浮宫边缘顿了顿步。
再往前就是一片虚空,再无别路可走了。
站在边缘俯首下望,腐坡尸地一览无余。
下面的楼房亮着微光,光影里有人走动。
诛姬道:“路在左边,跟我来。”
两人往左走了二十多步,瞧见一石梯盘在浮宫边缘之上,石梯倾斜而下,左边是岩壁,右边是虚空,委实陡峭凶险。顺着石梯往下走,时觉身子右倾,时觉一脚踩空,每一步都禁不住的幻生坠落之感。
两人涉级而下约莫二十米,穿进一山洞。
洞口有两人值岗,那两人也不阻拦诛姬。
山洞的洞道不窄不宽,可供两人并行,走到山洞尽头,是一面厚厚的土墙,土墙上开着一个海碗般大小的小洞口,透过洞口往里瞧,里面点着一盏长明灯,竟是一个洞室。洞室里面有床,床上蜷缩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
诛姬把酒肉取出来,从小洞口塞进去。
而后喊话:“娘,我跟你送吃的来了。”
翁雨彤没起身,只道:“先搁哪儿吧。”
诛姬强笑着又道:“小宝过来看你了。”
翁雨彤倏地起身:“小宝,哪个小宝?”
谢宫宝把灯笼举过头顶,透过小洞口朝翁雨彤招了招手:“前辈,是我呢。”
翁雨彤左看右看,瞧清楚谢宫宝,顿时像发了疯似的冲到小洞口边,骂道:“臭小子,你这个杀千刀的骗子,还有脸来见我,你骗得我好苦!”
这顿骂来得好没道理,诛姬脸挂不住了,她没料到母亲见着谢宫宝竟有这么大的反应,于是赶紧救场:“小宝,我看她准是还没睡醒,否则不会胡乱骂人,看也看过了,咱们走吧。”
谢宫宝知道诛姬怕他难堪,故才如此一说。
他道:“骂就骂吧,骂两句又不会死人。”
她们二人话声未落,翁雨彤在洞室里又瞋怒起来:“谢宫宝,我问你,你师傅明明活得好好的,你为什么骗我说你师傅死了!哼,你师傅教会你一身本事,你不知感恩,竟还咒他早死,你简直混账!”
谢宫宝心想,怪了,她怎么知道师傅没死?
心想之余,嘴上说道:“前辈为何这么说?”
翁雨彤拍打墙壁,道:“你还好意思问我,纳兰图霸这个贱人上回过来跟我炫耀,说她已经找到你师傅了,她还恬不知耻的说,说跟你师傅相约好了,要一起飞升,厮守仙界。哼,这贱人虽然讨厌,可她绝不会拿你师傅的生死开玩笑。”
谢宫宝心道:“纳兰图霸找着我师傅了吗?怪不得……!”
他记起两月前他应约去往七星坛,那时路径师傅的隐居之所,他没忍住回去了一趟,可回去之后他发现洞府似经历过一场打斗,并且隐有血迹,而师傅和醉心猿都已不在。当时,谢宫宝不知情由,现在听翁雨彤点拨,他立时恍然大悟,原来是纳兰图霸找到了师傅的隐居之地,洞府里打斗的痕迹必是师傅和纳兰图霸留下。
想通此节,忙赔笑解释:“前辈,既然你知道了,我也就不瞒你了,没错我师傅确实健在,他老人家隐居避世不肯见人,就连我他也不肯见了,所以我也就只能说他过世了,骗你实属无奈,您别见怪才好。”
翁雨彤道:“放屁!他连纳兰图霸这个贱人都肯见,怎就不肯见我!当日你若如实相告,我何至于沦落到修为尽丧,容颜尽衰,又何至于让纳兰图霸捷足先登跟你师傅定下约定。”话到最后,欲哭欲泪。
谢宫宝心想,确实。
当日在霸王岛,她若知道师傅还活着,必不肯与姜在黔三个拼命,她不拼命,修为和容颜又岂会尽失尽丧。可是,师傅沉沦苦海,不肯见人,他要是诉说实情那便有违师命了,这是他不愿做的。可不管怎么说,翁雨彤一生的悲剧都因痴念师傅而起,时下他也只能聊表安慰了:“前辈,纳兰图霸诓你呢,我师傅跟她可没什么约定,两个月前我回去看望过师傅,他老人家早就不知去向了,不过,洞府里面有打斗的痕迹,我猜必是纳兰图霸触怒了师傅,她们俩打了起来。”
翁雨彤一喜:“当真!你没骗我吧?”
谢宫宝道:“千真万确,不敢欺瞒。”
翁雨彤坐回床上,哈哈大笑:“纳兰图霸啊纳兰图霸,枉你是一教之主,竟还编出这么不要脸的瞎话,真是可笑,可笑之极。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