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端坐正中,如玉脸庞上尽是肃穆之色,他冰冷的视线,亦射向屋子正中。即便云西这边响起脚步声,也没令他有半刻分神。
在他旁边陪坐的则是杨拓。此时正容色平静的喝着茶。
云西不觉在心里感叹,杨家的官派作风果然是一脉相承,这才刚有些松心,杨拓就要摆出领导统揽大局的从容气派了。仿佛之前在隔壁院里险险要晕倒的根本就是另一个人。
杨拓右边空了一个座,之后才是兵房吏奚岱伦。 李儒倒是很自觉的走上前,与符生良、胡珂、杨拓一一见过礼后,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杨拓右手边的空座上。
云西没有他那么厚的背景,便跟着云南老老实实的站在了屋子中央。
二人齐齐躬身,朝着三位大人拱了拱手,垂眸道:“刑房吏,云修竹,云西见过各位大人。”
符生良微微一笑,抬起手示意他们免礼,“二位刑房辛苦了,入座吧。”
云西云南又施了谢礼,才直起身子,从容向末位座椅走去。
行进间,云西眼角余光不经意般的扫过符生良清俊的脸庞。他也似在无意间扫了她一眼。
只在一刹那,她的视线与他的目光交汇擦过。她看到,他那拥有着桃花花瓣一般好看形状的眼睛里,有一抹奇异光闪烁,却转眼即逝。
“呵呵,”被捕快压制着跪在地上的唐七星望着云西云南,忽然仰头冷笑了两声,“诸位滕县的大人,”他忽然加重了语气,目光转向杨拓,“你们将本缇骑扣在这里,凭借的不会就只是这个丫头的一面之词吧?”
“啊呸!”满脸横肉的奚岱伦第一拍案而起,他指着唐七星的鼻子破口大骂道:“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这装大尾巴狼!这次抓的是你的现行,你就是尧光白!”
“岱伦,”一旁的胡珂捋着山羊胡,用一种半教训似的长者口吻,缓缓说道:“大人们都在,不得无礼。”
奚岱伦不服气的看了符生良、杨拓一眼,很不情愿的坐下了身子,死死的瞪着下面的唐七星不再说话。
“唐缇骑,哦,本官该叫你尧光白了。”说着,胡珂不禁呵呵一笑,他转动着老迈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被人钳制着的唐七星,“看来你还是不服气啊,怎么?这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被捉,还不肯承认自己是个假冒的锦衣卫吗?”
“你们左一个被抓现行,右一个众目睽睽,”唐七星无畏的仰着头,用挑衅的目光环视着众人,慨然道,“可是哪里又有什么现行?本缇骑只不过先你们一步进的那个死胡同,就被你们这帮好大喜功,无处捉贼的庸吏抓来充贼首吗?平日里,净听人说,下面官吏常干些杀良冒功的勾当,本缇骑还没当一回事。没成想,到了你们滕县的地界,不禁撞到了,还撞到这么丧心病狂的情况。”
说到这里,唐七星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愤怒,尽管有两个身强体壮的捕快钳制着,但他还是拼命的直起了身子,脖子挺得笔直,“本缇骑可是天子辖下,南镇抚司校尉缇骑,不是那些投诉无门的小老百姓,你们假说污蔑南镇抚司校尉,这可是泼天的罪过!你们这帮不入流的小官,脑子真是让驴给踢了吗?”
“怎么,不服气么?”一直沉着脸色的符生良望着唐七星,冷冷一笑,“你说你是被污蔑的,可拿得出什么证据?”
唐七星气势越加强硬,他梗着脖子,怒视着殷三雨,“证据?证据就是这位捕头的眼睛!”
“放你娘的狗臭屁!”奚岱伦第一个怒不可遏。
殷三雨抬手向奚岱伦一摆,笑着说道:“老奚,没事,我到要听听这个冒牌货能翻出什么浪来!”
杨拓也点点头,冲着唐七星面色瞬间如深冬寒冰,冷峻一片,说道:“不要玩花活,也不要妄想你身上那件假皮能再保护你。此处虽不是公堂,但没有证据,也绝不容你胡咬乱攀。”
“杨大人别急嘛,我身上这件皮是真是假,想必贵县早已验过了。”唐七星从容答道。
云西不觉皱了眉头。
无疑,唐七星仗着自己的令牌官服是真的,就要强压他们滕县一头。
如果唐七星的令牌是假的,那么根本就不用跟他废话,直接套上枷锁锁链,扔进监狱,等候判刑处斩。
偏生这个尧光白偷来的是一套真家伙,在不能揭穿他假锦衣卫的身份时,他们滕县就不能不退让三分。
不过,他能嚣张的时候不会长了。只要杨拓去请的真锦衣卫头头来了,事情就简单好办了。“既然是真的,就请诸位抱着公正的信念,摒去成见,听我与这位捕头,好好的当堂对上一峙!”
说完,唐七星并没有给杨拓犹豫的机会,直接转向殷三雨,开口问道:“这位捕头,我有一个问题,还请你如实回答。当时你是不是跑在了所有人的最前面?”
殷三雨调整了下坐姿,冷笑一声,“没错。”
“当你拐进那个死胡同里时,身后人都在拐角,一时间是看不到你的。而在上面墙头飞檐走壁的追来的高手们在那一瞬,也还没有出现,所以在那一瞬间,没人知道你做了什么,对吗?”
“还能做什么?就那么一会,我大哥能做什么?他不是在追你吗?”暴脾气的奚岱伦登时不耐烦的叫喊道。
殷三雨却没有奚岱伦那般粗暴,他浓黑的眉头瞬间皱起,抬手制止了奚岱伦,望着唐七星,冷冷道:“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云西的心忽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