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发的浓重起来,蚶西港方向时断时续的炮击声似乎也停止了许久,正当连守夜人都昏昏欲睡的时候,从靠近北汕尾岛的一侧,十艘大小不一的明军海军舰船在一艘小划子的引导下缓缓的驶过预留的航道,相继出现在阻拦线的内侧。
越过阻拦线之后,大船并没有满帆,依旧贴着阻拦线低速的滑行着,很快清军船团上星星点点的灯火就出现在他们的眼前。这个时候,小划子停了下来,在它后面的舰船则悄然无声的转换了角度,随后升起满帆,向清军船团方向冲了过去。
“海上是什么?”等个别清醒的了望哨发现从黑暗中突然浮现的敌人之时,双方的距离已经很近了。“不好,是贼军的大船,敌袭、敌袭!”
说起来几番遇险的清军还是做过准备的,惊醒的清军水手们纷纷奔向自己的站位,不一会船团最外围的几艘清军炮船就首先开火,只是清军火炮过重不宜移动,所以无论红夷炮也好、大佛郎机炮也罢,这第一波的炮击只是激起了若干条冲天的水柱而已。
海军的战船并没有回击,只是逼近着,这个时候一发迟来的炮弹如有神助的落到日光号上,一下子把这艘不大的双桅纵帆船的侧舷变成了修罗场,更为可怕的是,这发炮弹还引燃了数包定装火药,随着一声沉闷的爆响,船体一侧出现一个巨大的破洞。
海水顺着破损的船体以惊人的速度涌入着,船身开始侧倾了,看到这一幕,来不及心疼的船长李天当即命令着:“弃船!跳水”
光明号的惨状固然引起了清军们的欢呼,但其余战船却依旧坚定的逼近着,于是手忙脚乱的清军又射出第二轮火炮,与此同时,若干条鸟船、赶缯船也顺着预留的水道冲了出来,试图跟海军来一次跳帮作战。
弹道不齐的清军炮火再一次落空了,此时海军的战船已经列成了横队,炮窗已经打开,依次开火,瞬间在海上掀起一道水幕来。
还没等被海水淋了一身的清军从震撼中清醒过来,已经校好弹道的海军炮手们又飞快的射出了第二轮齐射。十二斤长炮发射的霰弹、链弹顿时将附近清军炮船及出击鸟船、赶缯船上的水手屠戮一空,而十六斤短炮的实心弹更是在较近的距离上轻而易举的撕裂了清军战船的船体。
哀嚎声很快响彻了海面,但让清军们松了一口气的是,此时海军的战船已经驶过船团的位置重新消失在黑暗之中。得到喘息的清军们顾不得打捞抢救自己的伤员,首先便是为大炮、小炮重新装填弹药。
然而还没有等手忙脚乱的清军全部完成再装填,海军已经完了掉头的动作,重新杀将过来,这一次已经打出手感的明军再度祭起了火弹这一法宝,于是炮击过后,火当即便在清军船团中在场引燃了。
当然,清军也极力反抗着,几门大佛郎机射出的炮弹先后砸在明光、日光和月光号上,在破坏了船体的同时也给明军带来了不小的伤亡。
“统领,清军的鸟船和赶缯船又冲出来了。”由于清军船团的阵脚松动,又十几艘鸟船、赶缯船甚至艚船从崩坏的战线一角钻了出来,这反而给明军造成了麻烦。
不愿意陷入接舷战的赵志光没有丝毫的犹豫:“撤,发旗号,咱们撤!”
见到旗舰上的信号,海军扬长而去,清军战船不敢追击,于是战事就此落幕了。
“火!火!”海上夜战虽然结束了,但燃烧的战船形成的冲天大火却点亮了整个夜空,以至于蚶西港和大排西的两处清军营地也能看得清楚。“你们看,海上起火了。”
“不得鼓噪!”清军巡逻队呵斥着。“炮声已经停了,必然是我军打退了贼军的进犯,没事的,都去睡觉,有谁敢妄自猜议,小心军法从事!”
在巡逻队的弹压下,患得患失的清军们再度睡了下去,可是下层官兵们心中无数,但一众高级武官们却一致对战局表现出了悲观:“大人,海上胜败姑且不说,敌军火炮神出鬼没,明日之战前景堪忧啊。”
“大人,”海坛镇游击建言着。“一旦我军战败,贼军自西夹击提督大人侧后,此战必败,不如连夜引兵东去,兴许或可以勒止贼军攻势。”
“合兵了又有什么用,这是死地。”他语气落寞。“咱们能会师,反贼就不能会师了吗?如今增援部队生死不知,万一消灭其的贼军再赶到的话,官军的兵力优势也丧失了。”
能做到副将、参将、游击,这些清军将官们
除了军功以外,不少人也是心思活泛之人,所以他的话一出口,就有人品咂出其中的味道,于是探问道:“大人的意思是?”
“什么?林正要请降?”孙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真的假的,自己才三千七百余人,其中大部分是战力孱弱的义军部队,论双方实力而言也就炮兵占有一定优势,对方怎么就投降了,难道林正这是在施展缓兵之计吗?
“既然要请降,那林正本人为什么不来。”不管真的假的,只要小心戒备,应下来也不吃亏。“你去告诉林正,若是却想投降,让他亲自率部解兵弃甲,本官自会饶他性命?”
“啊!”使者大惊失色的看着孙海,半天才说了一句。“要是早知贵军首领在此,昨晚本军断不会轻易休兵的,如今悔之已晚。”说罢,使者恭恭敬敬向孙海磕了一个头。“请大人放心,在下一定把话带到”
懒懒散散、松松垮垮的清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