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江面上有一艘船顺流而下,刚好到了观景台前,船上也摆着一张桌子,桌前坐着一人,那人的面前也摆着一碗凉面。
不是皮宏德又是谁?
皮宏德看向观景台,徐娘也往下望去,这是前水村事件之后,他们的第二次相见。
皮宏德笑了笑,指了指碗里的面,便了一筷子吃起来。
徐娘很是激动,站了起来,冲河面上喊道:“姓皮的你这个王八蛋,你搞什么啊,想见我就上观景台来,弄什么玄虚啊”
皮宏德抱歉地笑笑,示意徐娘吃面。
如此几次,徐娘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坐了下来,开始吃面,才吃了几口,眼泪巴答巴答地往下掉,徐娘是个坚强的女人,即使是前夫死时,即使是最开始艰难求生的那段日子,她都没有哭过,这时候却是悲痛难忍!
我和方圆就站在徐娘的左右,但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既然她想哭,就好好地哭一回吧!
同时我的内心也在犯嘀咕皮老头要做什么?
徐娘大口大口地吃着面,将碗里的面都塞进了嘴里,终于忍不住了,一把将碗摔了,手扶着护栏质问皮老头道:“老混蛋,面我已经吃完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时候,皮宏德也吃完了面,他随手一推,将碗筷推进了江心,他没有说话,指了指手机,示意徐娘看手机。
“你说话啊,你哑巴了吗?”徐娘怒吼道。
我紧盯着皮宏德,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皮老头不是不想说话,而是说不出话来了,他的两边耳朵后面都插了一把或铁或竹制的签子,他用这些签让自己保持着清醒。
他嘴里的僵尸牙将上下嘴唇都顶了起来,远远看过去像是嘴里塞满了东西一样,那僵尸牙有四五厘米长,这么长的僵尸牙是收不回去了,也就是说,他彻底尸变了。
尸变之后,舌头就会变得僵硬,因此,皮宏德不是不想说话,而是说不出话来了!
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盘美莲事件中他一路的喋喋不休,那时候的我,听得耳膜生疼,真想找来针线将他的嘴缝起来!他是那么罗嗦,那么爱说话,这会儿不能说话了,这一定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吧!
我拿起桌上的手机,展示给徐娘看,上面写的是“徐娘,这一碗面,恩断义绝,我不会再记着你,你也无需再记着我,这世界天空海阔,这人间如梦似幻,找一个人,在一座城,好好生活”
我倒没有想到,皮宏德这样的大老粗,竟然会写出这么诗意的句子来,他一定翻烂了几本新华字典吧!一定的!我感觉眼角有些混淆,赶紧避开了方圆的目光。
而方圆,早已经泪流满面了。
徐娘十分愤怒,将手机扔了出去,冲皮宏德吼道“你别给我发这些有的没的,你赶紧给我上岸来,有什么话,上岸来跟我说,听到没有啊”
皮宏德冲徐娘挥了挥手,一脸的不舍,另一只手却将一样什么东西扔进了船舱里。船舱顿时火光冲天,冲天的火焰将整只船都裹在了其中,包括皮宏德!
离得这么远,都感觉热气扑面!
“师父!”我和方圆同时痛叫。
而徐娘,就要翻过护栏往下跳,但是被我和方圆死死撵住了。我们就站在观景台上,看着江心的船被烧成了灰烬,残骸沉入水中,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就仿佛一切没有发生过一样。
徐娘跪在了观景台上,我和方圆也跪在了观景台上,此时我的心中有着挥之不去的悲哀之感,古语常说的瓦罐不离井上破,这难道就是赶尸人的命运吗?最终会被僵尸咬伤,无可回天?白光明如此,皮宏德也是如此!
哭了一会儿,徐娘站了起来,她将观景台上能扔地都扔进了江中,桌子,椅子,还有不知道谁摆在护栏上的几盆花,徐娘是个倔强的女人,倔强的女人更习惯用愤怒掩饰汹涌而来的悲伤
“去死吧,去死吧!混蛋”徐娘指着江心大骂,骂得声斯力竭了这才这才疲惫地离去。
我和方圆紧随其后,一直将徐娘送回了家,不放心徐娘,我们又在徐娘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徐娘又换上了平时的旧衣服,围一条围裙,开始泡面,准备食材,差不多中午十点的时候,她在门口支起了凉面摊,只是人明显冷漠了许多!
就像是
如果说徐娘的心墙原本有一米二高的话,现在加高到一米六七了,虽然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但是,你却明显地能够感觉到她的不可接近!
对于皮老头在徐娘面前烧死自己,方圆一直不理解,说师父做得太过份了!他深深地伤害了徐娘,我却能够理解皮宏德,在不可逆的结局前,他自然可以悄然离去,但是悄然离去之后呢,让徐娘等他十年,二十年,一直到死吗?那就不如直白地告诉徐娘,他死了,死得干干净净,化做了一捧飞灰,撒落江中,这样,一开始徐娘也许会很痛苦,会死心这是绝望的境况下的应有之意!
但是,只要她能够熬过这痛苦,死去的心重新法过来,就是新的开始。而如果心不死,又怎么会重新复活呢,不死的心会永远怀着希望,一直到生命的尽头,这才是对徐娘最大的残忍!
我和方圆就坐在屋檐下,看着徐娘麻利地拌好一碗碗凉面,将凉面递出去,收回钱,整个过程中脸上鲜有笑容,但是好在一切都还好,徐娘比我们想像的要坚强。
中午时分,我和方圆吃了凉面,向徐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