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爹是正四品官员,对雷州府的司法有监察之责,但他若真不给面子的话,那位分巡道大人亦拿他没有办法。
在这个大明朝,官员的品级固然很重要,但其实更重要的是官职。君不见,七品御史对二、三品的朝廷大员直接弹劾,这种以下犯上的情况比比皆是吗?
现在他作为雷州府知府兼广东提举司提举,跟分巡道并不存在隶属关系。其实哪怕真存在隶属关系,以着林晧然如今的后台和实力,亦可以完全不理会对方。
终究而言,这时代跟后世有所不同。省一级衙门对府一级衙门不仅没有人事权,连同财政权都没有,根本就没有太强的制约性。
故而,林晧然只要朝中有人,能够保证自己的位置屹立不倒,那他简直就是雷州府的土皇帝。
现在这人竟然如此无法无天,没有将官差放在眼里亦就罢了,竟然还敢动他的妹妹,当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亦是激起了林晧然这个土皇帝的怒火。
“小子,你打我?你是不想活了吗?”刁潮生何时受到这等待遇,尽管猜到林晧然的身份不一般,但还是还恶言恶语相向道。
铁捕头一个急步上前,劈头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怒声道:“我看你是真活得不耐烦了,竟然还敢威胁知府大人,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砍了!”
知府大人?
刁潮生被这巴掌当真是打懵了,讶然地扭头望向林晧然,脑海当即是一片空白,这才明白他是招惹了粤西最不能招惹的人。
他父亲是四品官员不假,且对雷州府的司法有监察之权。只是眼着这位出身翰林院的知府大人相比,他父亲却差得不是一星半点,起码这人将来就有极大的机会重回京城。
“此人公然对抗官府,将他关到大牢里面!”
林晧然却不打算轻饶这人,淡淡地对铁捕头吩咐了一句,然后不再理会这个猖狂的公子哥。目光落向虎妞这个野丫头的身上,看着她没有受到伤害,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虎妞头戴六合一统帽,身穿合体的青衣,外罩红布罩甲,腰束青衣束,配合着她虎虎生威的形象,当即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小捕快。
“哥!”
虎妞迎着林晧然关切的目光,露出甜甜的微笑。她喜欢这样的哥哥,在她危险的时候总会挺身而出,跟着她一起打坏人。
只是她牵着的夏秋菊在得知林晧然的身份后,却是突然跪下来哭诉道:“府尊大人,民女有冤情,请为我哥哥做主!”
说话间,那个叫七叔的小老头亦是跑了过来,跟着她一同跪下,说是有冤情要上禀。
“这女人是谁呀?”
“好像是吴川城曹家的小姐!”
“我知道了,肯定是为曹秀才杀妻案鸣冤了!”
……
街口这一场风波的动静倒是不小,这时已经围了很多的百姓,在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都是朝着这边指指点点地发出评论。
刁潮生知道是踢到了铁板,招惹了最不能惹的人,但看到曹秋菊鸣冤的一幕,却是忍不住开口道:“林大人,这案件经我爹亲审,早已经是铁证如山,她不过是在无理取闹罢了!”
铁捕头看着林晧然的脸色不好看,当即又是一个耳光,怒声道:“再多说一个字,老子今日就让你好瞧!走,到牢房里呆着去!”
林晧然其实暗感头疼,这个案件已经被分巡道经手,那他就不易再插手了。若是能找到确切的证据翻案还好,若是找不到的话,会在官场落下不好的声名。
正常而言,他应该秉承官场的规矩,不再插手这件事,或许怂恿她去找按察使大人。只是这大庭广众之下,他却不能够如此推托。
他望着高举状纸的曹秋菊,打起官腔说道:“你起来吧!若这个案件真存在冤情的话,本官自会查明,还你哥清白!”
他自然不会将话说死,只答应查看案卷的情况。若是案卷真存在可疑之处,那他就会调查一下,若是不然就不会再插手。
“多谢大人!”曹夏菊却以为林晧然要包揽这个事情,当即是哭泣着起礼道。
林晧然让孙吉祥接过状纸,便是继续向着镇中东街而去。
跟在他身后的是沈六爷、赵富贵、谷满仓等商贾,另外还有一位金发碧眼的西洋人,一起朝着联合作坊走过去。
大家都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虽然有些担忧,但更多的却是佩服。若是林晧然没有这般硬气,他们还真要慎重,考虑还要不要紧抱着这根粗大腿了。
“西芒先生,这边请!”沈六爷陪着这位西洋人,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西芒先生操着生硬的汉语,不解地询问道。
“那人要非礼这位姑娘,咱们林大人英雄救美!”沈六爷睁眼说瞎话的本领亦是一绝,活像就是这么一回事般道。
“林大人当真了不起!”西芒先生竖起大拇指,进行夸赞道。
对于这个夸赞,包括沈六爷在内,亦是打心里敬重着林晧然。
当初林晧然提出要将雷州府打造成棉织中心的构想,几乎所有人都不以为然,甚至想着如何在不得罪林晧然的情况下抽身离开。
只是如今,雷州布是一炮而火,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将松江布和广州布挤出了粤西。现在将西芒先生请过来,还有可能更进一步,让雷州布扬帆销往西洋。
生长在广东这里,如何不知道这些佛朗机人的恐怖购买力。只要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