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晧然是雷州知府不假,但却肩负着采购龙涎香的重任。他刚才抢夺虎妞的龙涎香是事实,一旦上升到跟圣上争夺龙涎香的高度,哪个文官还敢出面帮他?
而事涉龙涎香,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卫指挥使,哪怕是广东的三司长官都得掂量掂量。一时间,他感到林晧然的权力如同一个巨浪般拍来,而他不过是一艘破破烂烂的小木船。
罗豪杰咽着吐沫,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指着虎妞解释道:“我并不知……她是你妹妹!”这自然是实情,若知晓虎妞是林晧然的妹妹,他确实不会轻易冒这个险。
“你休要狡辩!那你可知本府正替圣上采购龙涎香?”林晧然的脸色微寒,当即大声质问道。
罗豪杰迎着林晧然锐利的目光,无奈地点头应道:“末将知晓!”
“既然是知晓,那就该知道本府正替圣上四处寻找龙涎香!”林晧然平静地望着他,然后朗声指责道:“而今,你没有协助本府寻找龙涎香亦就罢了,还对本府采购龙涎香加以阻拦,甚至得知龙涎香下落还想着私吞,你心里并没有君父,理应严惩!”
扑通!
面对着这个指责,罗豪杰双膝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他向来都知晓文官的嘴厉害,能将死的说成活的,能将没有的事描绘的活灵活现。而如今,面对着有权又有脑子的林雷公,终于是招架不住了。
且不说,他的嘴皮子不是这小子的对手,而他确实有私吞龙涎香的念头。哪怕他推脱不认识虎妞,但仍然是难逃其咎。
林晧然望着跌坐在地上的罗豪杰,知道这人已经不足为虑了。单是他发现龙涎香,并没有来通知他这位采购使者,就够他喝上一壶的了。
在场的数十位官绅看着能言善辩的林晧然,心里当真是又敬又惧,敬的是林晧然的能耐,惧的亦是林晧然的能耐。
到了此时此刻,很多人都明白,林晧然这个斯文之人为何有着“林阎王”的称谓。
且不说被打得失去光环的布政使汪柏,先前的分巡道刁南,如今的兵备道韩石生,都是在跟他的斗争中败下去的,这是常人能做到的事吗?
一念至此,很多人都明白,这粤西的天以后将属于林晧然。
“林府台,您又为圣上购得龙涎香,当真是可喜可贺啊!”海北盐课司提举苏长贵一改先前的态度,主动上前笑着道贺道。
林晧然轻睥了这个胖子一眼,淡淡地说道:“苏提举,本府将你引为知己,你却连一杯水酒都不肯赏面,你说该不该罚?”
海北盐课提举司衙门相当于后世的央企,并不归属地方管制,直接隶属于六部中的户部,本身拥有着超然的地位。
苏长贵是海北盐课提举司的提举,官衔正五品,是货真价实的进士出身。而能担任这个官职,其背后亦是拥有着一定的人脉支持。
林晧然真想要弄掉这人并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他为官是求权求财,犯不着跟天下人过不去。正是如此,他选择接受这人的投诚,亦有意将他收于麾下。
“该罚!该罚!”苏长贵那张胖脸泛起油光,连忙欣喜地点头道。
虽然林晧然公然是要罚他,但亦是伸出橄榄枝要招揽于他,算是得到了他所想要的结果。
而如今,他亦是看清了时势。林晧然虽然有着诸多的限制,特别进入官场不过一年有余,但只要他负责着采购龙涎香,起码整个广东都没人敢动他。
特别,这人是一个很好的辩才,很适合混迹于大明官场。加上他自身所拥有的潜力,他日真要入阁拜相,他一点都不会感到惊讶。
“林府台,下官亦是甘愿领罚!”廉州府通判黄濠凑了过来,堆着满脸笑容道。
哼!
雷长江当即是冷哼一声,表达着他的不爽。
林晧然睥了雷长江一眼,自然不会理会这个自找无趣之人,对着旁边人淡淡地说道:“咱们还是上楼,酒菜都要凉了呢!”
“好!”一大帮官绅纷纷点头,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走吧!”林晧然自是不会忘记自家的野丫头,对着她显得无奈地道。
虎妞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望着林晧然,发现哥哥并没有责怪她擅作主张来廉州城,粉嫩的脸蛋当即洋溢着灿烂笑容,拉着他的手蹦蹦跳跳准备上楼。
一大帮原属韩石生阵营的官绅亦跟在林晧然这帮人后面,看到韩石生已然倒台,罗豪杰又要自身难保,大家自然是要改易旗帜,打算厚着脸皮抱住林晧然这条粗大腿。
至于韩石生和罗豪杰则是呆在原地,并不打算返回三楼。其实他们知道,就算回到三楼,那里恐怕亦是空空荡荡的。
咦?
正当大家簇拥着林晧然准备上楼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圣旨到!”
大家听到又是圣旨,当即停住了脚步,纷纷扭头张望。
林晧然听到这个消息,自然不会选择继续上楼,但比大多数人要镇定。他跟着虎妞一起转过身子,朝着门口望去。
仅是眨眼间,几名锦衣卫簇拥着一名太监停在门口,而那名太监毅然手持着一份圣旨。
在看到那道圣旨的时候,韩石生和罗豪杰等人的眼睛顿时一亮,对着那份圣旨产生了几分期许。特别是韩石生,他毕竟是借助江员外搭上徐阶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