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动情,紧紧搂着卿黎的身子,更是干脆放开了缰绳,前挪了少许,竟是惹得身下的坐骑轻尘不舒适地嘶吼了一声。
卿黎好气又好笑,伸手打开腰间那只越来越不安分的手,转而安抚地摸了摸轻尘的鬃毛,一边回头调笑道:“看你还不安分!人家都抗议了!”
她微翘嘴角,很是乐意看见凌逸辰哂讪的脸色。
凌逸辰冷哼一声,不管不顾又将她搂进怀里,哼道:“它是我的坐骑,还敢造反?小心爷以后不给它找老婆!”
说着,还动脚夹了一下马腹以示威胁。
而轻尘也似乎是听懂了,瞬间乖觉起来,老老实实慢悠悠地走着。
卿黎顿时语塞。
这轻尘也是跟着凌逸辰南征北战多年了,早已染上了傲气血性。
先不说它本身便是一匹血统纯正的良驹,就是身上的累累战功,也值得世人对它膜拜仰视了,哪里如现在这般委屈?
卿黎失笑,无奈摇了摇头。
而凌逸辰倒是没有再不老实,仅仅将她护在怀里,让轻尘慢步走着。
初秋的风拂过脸颊,仍带着一阵夏日灼灼的余韵。
天高云淡的朗空上日头明晃,晒得人眼晕,但好在自己隐没在凌逸辰的身影之下,倒不至于有何不适。
一只白鸽忽的扑棱棱从半空飞过,正巧飞过来撞入卿黎怀中。
卿黎从那鸽腿上的小竹管中取出一卷信笺,重又将它抛入空中,看着它扑扑飞走。
忽的想起那时凌逸辰也是用信鸽日日与她传书的,卿黎又禁不住莞尔一笑。
显然凌逸辰也是想到了这件事,立体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卿黎那时给他传的信笺他一张张都贴身收着。放在里衣最靠近心脏的那个暗兜里。
没有她在身边的时候,陪伴他最多的,就是这些在别人眼里看来稀松平常。而他却珍而重之的笔墨了。
一遍遍摩挲之时,似乎就能够看到她的一颦一笑。
一时想的有些出神。直到怀中人发出一声轻笑声,他才回过神来,稀罕道:“怎么?什么事这么高兴,不如也让我乐呵乐呵?”
他嘴上虽这么说着,眼神却是没有往卿黎手中的信笺上瞟。
那是她的私物,她若愿意与他分享,他自然乐意之至,但她若是不愿。他也不会相逼。
卿黎将信笺折起放入怀里,侧眸睨着他,笑道:“阿荏和刘副统领他们已经功成回京了,皇上听说滁州疫情解除,龙颜大悦,特意给了他们封赏,如今阿荏是御封的荣嘉县主,刘副统领也一路水涨船高成轻车尉了!”
最最关键的是,皇帝的封赏名册中,全没有提到卿黎半个字!
这个结果倒是她乐见其成的!
虽然她在这场瘟疫治疗中起了很大的作用。但那随之运来急救的几座小粮库,却也同样展露了卿家的底蕴。
这些年来卿家韬光养晦,已经尽量做得低调了!
可那足以撼动水墨经济命脉的雄浑实力摆在面前。任皇帝如何大度也断断容不下这个隐患。
何况,他凌初从来都是一个生性多疑猜忌之人,而且耳根子尤其软,无论什么话,只要在他耳边说上三四回,那就是白的也变成黑的,真的也可以变成假的!
人吃五谷杂粮,免不了有个小毛小病,而卿家由得一手回春医术。广结善缘,素来与朝中之人交好。倒是鲜少有人去凌初面前上眼药。
可是,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
总有那么一个两个看不顺眼人家,欲处之而后快,比如说……凌千墨。
卿家虽是基业延传上百年,然而总有一点缺憾,那便是子嗣异常单薄,几乎都是一脉单传,而到了她这一代,竟是无一男丁,爷爷便只好将她培养成承嗣者,顺带将卿家一并交给她。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卿黎的嫁妆便是整个卿家的产业。
她如今嫁给了凌逸辰,相当于是将整个背后势力都靠向了辰南王府。
这些年王府十分收敛,父王更是只占了一个王爷的空爵,毫无实权。
但架不住凌逸辰这么能打仗,声望越来越高,隐隐有功高盖主之嫌。
加之父王凌瑞才是先皇嫡长子,也是曾经的太子,皇帝凌初现在的皇位可以说是父王让给他的,因而对父王更是多了几分忌惮。
而现在,又是加了她!
有卿家那么丰厚的财力做底蕴支柱,他们更是成了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只要有心人抓住了这一点,小做文章一番,那结果自当不言而喻了……
皇帝想要对付辰南王,但也得同时顾忌自己的名声。毕竟是一母同胞,分享了同一个姓氏,自相残杀之事,传出去总是不好的。
何况边关的动荡还需要凌逸辰!
但是,卿黎就不一样了!
卿家虽然富可敌国,但也只是庶族平民,无依无靠,加之子嗣单薄,人员简单,如今只剩了她和爷爷两人。
爷爷还是老了,至多数十年也终将归于尘土,而她,才是卿家的新新血液,中流砥柱。
若她倒了,那么卿家也就基本完了,连带着,辰南王府失去了一只左膀右臂,威胁也就大大缩小了!
皇帝最喜闻乐见的便是这样的结局,这也是为何最近凌初对她逼得有些紧了……
卿黎心中冷笑不已,但在凌逸辰怀中,又觉得异常安心,蹭了蹭道:“辰,你这回做的实在是太明智了!”
凌千墨此次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