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看书>军事历史>勒胡马>第二十八章羊马垣前
入胡营中当即大乱。

对于战斗而非械斗而言,组织力极其重要;组织力强,坚阵而战,虽千人而可敌万;若无组织,即百万大军也可能瞬间崩散。胡军因为根本料想不到晋人会出城来攻,故此大多卸甲而眠,担任警戒的人数极少且都往往随便找一个背光的角落在打瞌睡仓促间很难组织起来,就此被晋军见人杀人,见帐烧帐,一直杀到了刘岳的中军。

好在刘岳也是胡汉骁将,反应力是很快的,指挥力亦可圈可点,他知道大势已不可挽回,也不管各营了,只是尽量召集匆忙起身的士卒,拱卫中军大帐。莫怀忠冲锋在前,一心想要斩下大将的首级,然而砍翻一层还有一层,杀得满身是血,被创多处,却始终距离大帐二十步远,难以寸进。眼瞧着四下闻听鼓声而聚拢过来的胡兵越来越多,深知再耽搁下去,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终究他才带出来不足千人而已,而刘岳麾下将兵近其十倍,即便跑散了半数,剩下半数也不是那么好杀的。他想起来临行前裴该的关照,说:“此举只为挫动敌势,隳其士气,并非最终决胜,卿绝不能贪功,当知进退。能杀胡便杀胡,能破胡便破胡,若情势不妙,须急急退回,勿得延挨,以免无谓死伤。”

故此莫怀忠聚集士卒,又发力猛突了一次,迫得胡兵结阵自保,不敢对攻,这才呼啸一声,反身杀出胡营,在同袍弓矢的掩护下登上木排,顺利撤回了城内。

这一仗,胡军折损不下五百,营帐多被烧毁,趁机遁走的也有不少因为刘曜所谓的十万大军,其中有不少是历年硬掳来的晋人丁壮,既然得了机会,又哪有不逃的道理呢?刘岳欲哭无泪,却不敢隐瞒营中火光,相信就连城北都能瞧见啊,怎么瞒得住只得等到天明后,亲自去城北向刘曜请罪。

刘曜大怒,当即下令褫夺刘岳一切职务,将其罢为小卒当然啦,以他们俩的关系而言,这肯定只是临时举措,不久后还会把刘岳升回去的改以呼延实领兵,防堵大荔城东。

不过此消息传来的时候,这一日的攻城战也正式打响了,按照约定,由虚除部去攻城北的羊马垣。

伊余是真不愿意拿本部骑兵去撞那些小矮墙,本想先让胡汉步卒顶上的,孰料前一日刘曜只是继续填壕,并未发起正面进攻。既然如此,也无先例可援,该拿羊马垣怎么办呢?

所谓羊马垣,原指牲畜不得随意进城,只能暂时牵系在城墙之外,为此而临时搭建的一些遮风的矮墙,后来发展成为城防工事的重要组成部分。羊马垣并非是完整的一道垣壁,最多不过五丈宽,错落排布,还留下很多出入的空隙。其作用之一,是可以与城上交互射击,从不同的角度杀伤来犯之敌;作用之二,是保护城壁只要有羊马垣在,攻方就不可能把梯子架上城墙了。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羊马垣比建构在城外的堡垒更加难攻,因为既无法包围,又随时都可以得到城上弓矢的掩护。伊余如今知道,晋人有弩,平地射击,力劲且准,是己方马弓很难对抗的;前几天冲过一回,又知道晋人有矛,可自矮墙上斜斜伸出,有若拒马,战马冲上去就是一个“死”字……

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了,只得临时向刘曜商借了很多长矛,想用来对抗晋军的矛兵。然而连冲了两回,却仍然损失惨重,铩羽而归。

汉末刘熙所做《释名释兵篇》中说:“矛长丈八尺曰,马上所持,言其便杀也。”当时的丈八,约等于后世的四米三。同篇中还说:“车戟曰常,长丈六尺,车上所持也。”“夷矛,夷,常也,其矜长丈六尺……亦车上所持也。”这都是当时矛类武器的普遍长度。

然而在徐州军中,用以拒马的步兵长矛却突破了这个数值,接近两丈,也就是后世四点八米。《考工记》中有云:“凡兵无三过其身。”裴该根据后世统计数据也知道,矛最长不过五米,也就是相当于三个正常人的身高,倘若超过这个数字,那就彻底难以掌控和运用了故此依其极限而制,专以克骑。

既然如此,则伊余借来的那些长矛,仍然没有晋军的矛长,而且骑兵大多只能单手执矛,即便将矛杆夹在肋下,借用身、腰之力,也不如晋军可临时将矛支在地上,方便施用。更要命的是,敌人从下往上斜刺很方便啊,骑兵由上向下捅击,灵巧和威力都要差了一筹。

而且战马若是不跑起来,而是滞立于羊马垣前,本身的灵活性其实还不如步兵……

两军对阵,即便各有千军万马,真正前锋能够接触到的其实并不太多,徐州方面伏于这一段羊马垣后的,不过区区数百人而已,而且阵势甚薄因为身后就是城墙,根本不可能也没必要厚其阵若在平原之上,伊余将出数千骑兵来,便能瞬间将之蹉踏了,毫无孑遗;但在羊马垣前,冲上去的骑兵越多,就越容易被城上弓箭手当成靶子。所以他也只能百余骑一小队地朝前怼,然后被徐州兵轻松给堵回来。

冲了三次,羊马垣前已是伏尸近百,尤其战马的尸体硕大,只要叠上两具,就能挨着垣顶了虚除骑兵很快就发现,自己所要面对的不再是土垣,而是土壕照道理说战马就此可以直接跃入壕中了吧,只可惜羊马垣距离身后城壁不过四五步而已,有坚壁在后面拦着,战马多不敢跃,而即便跳进去了,骑兵下壕很难转身,仍旧还是活靶子……

伊余无奈之下,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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