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沈久留这姿态,不问出什么是不罢休了。
容娴晃了晃衣袖没有吭声,低垂着眉眼让人看不清表情。
沈久留抿了抿唇,清冷的神色满是认真和坚定:“小娴,不要瞒着我,我想知道……”
“好,我都告诉你。”容娴干脆利落道。
沈久留的话音被打断,他嘴角动了动,神色有些茫然,似乎被容娴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给弄懵了。
他准备了一肚子劝慰的话,没想到一句都没用上。
沈久留干咳了一声,只觉得刚才心头那点难受黯然瞬间消失,隐隐的有几分无力升起,他干巴巴道:“……小娴,你说,我听着。”
容娴轻步走到桌前,将桌子上的竹简收了起来,她喉咙难受咳了几声,轻叹了声道:“你又何必追根究底呢,难得糊涂不好么?”
“放在你身上,怎么能好。”沈久留回过身来,脸上带着自己也没有发觉的柔情和惶恐:“小娴,我怕付不起难得糊涂的代价。”
容娴看懂了他的坚持,弯唇一笑,极不走心的敷衍道:“你啊,就是想太多,我不过是小小伤寒罢了。”
她从袖中拿出帕子捂住嘴咳了几声后,声音带着沙哑道:“走吧,去瞧瞧木木。”
沈久留:“……”先别急着走啊,不是说解释吗?你快解释啊,我在等着呢。
容娴似乎看透了他心中的想法,刚准备说什么,却忽然顿住了。
她可疑的沉默了下,略显担忧的问:“是这样的,我若是给你解释,你会不会捂住耳朵撕心裂肺的喊着‘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沈久留:“……”
沈久留险些嘴角一抽,他觉得小娴对他的印象可能有些误解。
沈久留无力道:“小娴放心,我不会如此……”
他停顿了下,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小女儿作态!”
容娴一脸纯良的表示信了他的邪,啊不,是信了他的话,并告诉他——“久留不必担心,我只是随便问问。”
沈久留努力崩住自己清冷的神情,内心甚至有点儿小崩溃。
小娴铺垫那么多,竟然只是随便问问。
为了不让话题又歪了,他努力奋斗着将谈论扯回正事上。
他先强调道:“小娴,我并没有那种矫情的恶习。”
然后,神色严肃道:“小娴放心说罢。”你解释啊,你倒是快解释清楚!!
容娴轻轻叹了口气,从善如流的揭过之前的话题,用无可奈何的语气道:“久留还想听什么?我刚才不是说了?我只是有些伤寒。”
沈久留表情一裂:“你的解释就是自己得了伤寒?”
容娴拢了拢广袖,一脸无辜道:“不然呢?”
沈久留:!!
说好的深有苦衷、迫不得已呢?说好的被人迫害、心口难开呢?
我都准备好赴汤蹈火了,却发现自己特么又表错情了。
看着沈久留严阵以待的表情龟裂,容娴不禁眉梢上扬,不用问都能猜出沈久留心里在想什么。
她似模似样的感叹道:“原来在久留心中,一直都想着如何拼劲全力拯救可怜无辜的我出城主府这水深火热的地狱啊,我真是太感动了。”
说着她还抬起手假惺惺的抹了抹眼角,假装感激涕零。
沈久留: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尴尬。
“不过在久留心中,竟然打算为了‘默默承受痛苦’的我而舍生忘死,视死如归,这可真是——”容娴拖长了声音,其中暗示不言而喻。
想要逃开这尴尬气氛的沈久留迫不及待的接话道:“你不必感动。”
容娴却紧跟着她的话音道:“——想太多。”
沈久留:“……”
这就有些尴尬了,好么?
半晌后,沈久留默默走到书柜边拿起药箱,若无其事道:“小娴,我们快走吧,木木的病情耽误不得。”
他心中哀嚎,自己竟然跟小娴没有半点默契,想象中的心有灵犀压根就是幻想。
他郁闷的垂下头,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但之前被他老戳痛脚的容娴却不会简单的放过他。
容娴故意松了口气,直言不讳道:“我还以为久留准备告诉我,你与游风他们是如何商议救我,又制定了何种逃亡路线呢。”
沈久留耳朵一红,之前还觉得理所应当的事情,为何这会儿被小娴说出来却莫名有种羞耻感。
见到他的姿态,容娴也见好就收。
她转锋一转,一本正经道:“既然久留没有问题了,我们便去看木木吧。”
顿了顿,她侧头看向沈久留,不确定的问:“久留是没有疑问了,对吧?”
沈久留连忙点头,不敢再多说一句,唯恐将自己又给坑了。
容娴垂眸轻笑,眼里闪过一道幽光。
她故意露出破绽让沈久留发现她的异样,否则她想要掩饰什么哪能有这么多漏洞。
可结果让她有些失望,沈久留竟然没有追根究底,也没有深想。
容娴意味不明的扫了眼沈久留,唔,这人到底是粗神经没有发觉,还是胆小的不敢深究呢?
沈久留不知容娴心中所想,他争得容娴同意后,快步走到门边将房门打开。
靠在树上的云游风和坐在竹林边石桌上的粉荷、铃兰走看了过来,云游风从树上跳来,嘿嘿一笑:“看来你们是解决了内部矛盾啊。”
容娴站在门内朝着他微微一笑,言不由衷的称赞道:“游风心思细腻,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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