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做过的动作,她曾做过的动作。
指尖触手冰凉,她心中轰然一声,不知是惊是怕,怕下一瞬就会摸到碎裂的冰。然而没有,转瞬那指尖就热起,烫得她手一缩,如此的烫,仿佛刚才的冷只是幻觉,她愕然,一时只觉混乱。
他却似受到刺激,蓦然抱住她一个翻身,天旋地转里唇已经凶猛地压下来,这回终于直达目的地,似一大波海浪,跋涉千万里,终于扑上了想要抵达的沙滩。
再下一瞬她身前一凉,她惊惶地转眼,看见自己的衣裳从他指尖,决然飞了出去。
这一出依旧出乎她意料,她睁大眼,一时忘记了所有动作。
片刻僵硬之后,感知慢慢回来,此刻肌肤的触感更加鲜明,那般灼热的体温,似能将人理智燃成飞灰,她感受到他的急迫,这让她心越来越凉,对他越来越陌生,她又开始挣扎,却犟不过他的坚持,他步步紧逼,她节节后退,下一刻他便将如怒龙卷来,卷起了她的天地。
她忽然流下泪来。
只是无声的一滴泪,他明明注意力在别处,却立即惊觉,惶然抬头。
她却将头偏至一边,轻轻道:“我这一生,只想在自己愿意的情形下,给我想给的人。除此之外,谁要我,我杀谁。”
他一僵。
她趁势推他,他麻麻木木地一让,她手掌抵着他胸膛,忽然感觉到指下微微突起一长条,似是伤痕……她立即低头。
他却霍然起身,手臂一振她的衣裳已经飞了过来,他俯身将她胡乱一裹,连同那个装满东西的包裹裹在一起,一脚踹开门,将她向门外狠狠一扔。
她人在半空,回首向后,手指伸出,维持着一个想要探索的姿势,一霎长发飘起,神情复杂而哀切。
他却决然将门再次踹上,砰一声巨响,她的指尖撞在门上,生痛。
她跌落地下,抱着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看也不看,将东西一抛,衣服一裹,抬脚就踢门。
门却似被什么东西抵住,她踢不开,她趴在门上听,隐约似听见闷哼和急促的喘息。
这声音让她心惊,想瞬移进去,又不敢,怕刚才事件重来,万一出了什么岔子,那就再没有后悔的机会。
门忽然被拉开,她险些栽入开门人的怀抱,她一喜又一惊,一抬头却看见紫微上人的脸,紫微上人俯脸,似笑非笑看着她,温润英气的美丽容颜神情诡异,她顾不得他,探头想要向内张望,紫微上人却出来,砰一声将门带上。
她仰头看着紫微上人,他还是那身紫色女裙,当然胸口已经撕烂了,他坦然穿着迎着她的目光,就差没挺挺胸脯。
他的胸膛光洁,没有伤痕。
“刚才……你……那个……”她觉得这个问题很荒唐,想问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紫微上人脸上顿时飞起两片红霞,羞答答地道:“想不到我依旧如此美丽,令你无法控制……”
景横波很想把他美丽的脸拍扁。
紫微上人脸色一板又道,“当然,你试图调戏我老人家是很不对的,这是对我七峰山的亵渎,对此我决定扣你一分!”
“随便!”景横波只顾看他身后的门,“那个麻衣人呢?”
“你说我相好啊?”紫微上人眨眨眼,“走了。”
“他到底是谁!”景横波几次想绕开他开门,奈何绕到左他挡左,绕到右他挡右。死活不给她进门。
她心上猫抓似的,不知是难受还是迷惑还是不安,这道门似一道天堑,隔绝了目光,也隔绝了某些秘密的答案。
可那样的答案她到底想不想要,她也不知道。
“我相好!”紫微上人答得理直气壮,伸手将她一拉,“考试已过,马上十三太保就有人来,你如果被堵在这地下,倒扣二十分。”
她还想挣扎,紫微上人手腕却如铁钳,一手拖了她便走,她一边走一边努力向后挥手,砰一声将门推开,门内却黑沉沉一片,根本看不见人。
裴枢从隔壁窜出来,这时候他倒醒了,景横波在坟口捡走躲在一边的二狗子,回头找霏霏,霏霏却不见了。
她也没什么心思关注,反正小怪兽神出鬼没,而且很会认人,随时都能找回来。她一心只想知道刚才怎么回事,可是没有人肯给她答案。
或者她自己,也不愿再去深想?
紫微上人直到将她拖出坟地好远才放手,景横波就算想回头再查看也不可能。她没好气地揉着手腕,问:“分数怎么算?”
她等着紫微上人说“有人作弊!帮你拿到东西,倒扣二十分!”这样,便可以证明,刚才的那人,不是紫微上人。
紫微上人却满不在乎一挥手,道:“既然你能想到来抢,也抢到了,就算你赢好了。”
景横波狠狠瞪这老狐狸一眼,转头看着黑沉沉的坟地。
今夜无星无月,照不亮这黝黯的天空。
……
他从狭窄的陋室里挣扎爬起,披上麻衣,盘坐于地,好一阵子,才止住了身子的颤抖。
经历一番汹涌大潮般的冲击,他脸上并无血色,反而隐隐覆上一层霜白的色彩。
半晌他身子一震,噗地一声,一口紫黑色的淤血,渗入地面。
他以手支地,待要慢慢站起,忽然看见地上一枚纽扣,是她领口的扣子,先前卸衣时被崩裂。
他将扣子捡起,紧紧握在掌心。
纽扣边缘圆润,却似将心咯痛。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