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重来。
光是一边唱一边控物,就失败了无数次,景横波心知这才是最难的一关,是整个分心四用能力的基础,但第一天整整一天,只要在歌声中开始控物,要么歌声停顿,要么控物失败,无一成功。
这不能怪她,这就是本能,是人的自然选择,人本就是复杂的动物,心思纷繁,意识流窜,很难同时做两件相反的事,正如一手画圆一手画方一样,不是心思纯粹的人,很难做得出。
第一天下来,紫蕊拥雪眼巴巴地等了一天,手插在水里随时紧张等候洗衣服,手泡皱了都没等到一条裤衩。
而她嗓子也哑了,到了晚上连话都说不出,饭也不想吃。拥雪做好饭端给她,她只摇摇手,脑子里还在思考该怎么才能一心二用?
紫蕊拥雪劝了几句也就算了,两人匆匆出门去,景横波躺了会儿,起身走到门边,看见小溪边摆着盆,那两个丫头在洗衣服。
衣服不是裤衩,裤衩是考试用品,她们洗的是自己的换洗衣服,但景横波记得这衣服是干净的。
两个人蹲在小溪边,一个入盆洗,湿淋淋抛给另一个,另一个迅速捶打,翻手将衣服飞向柜子。
天弃蹲在她们身边,不住道:“腕下三分力,对,就这样,甩!对!出刀的时候这个角度也很好,能很容易挑断筋……拥雪你力气用大了,很快就会跟不上,要学会巧妙用力,最小的力气做出最好的效果……对,就这样……大了大了,会将柜子撞倒……这回又小了!”
在他的指导下,那两人配合越来越默契,动作越来越快,角度越来越巧妙。天弃从各个角度抛出衣服,紫蕊看也不看就能接住,入盆泡洗,手指一撩甩出给拥雪,拥雪大棒连槌,三下之后抛池飘洗,再将湿淋淋的衣裳哗啦一下甩向柜子……衣服在两双雪白的手上飞舞,惊散山头浮沉的月光。
那两人一边洗一边互相打气。
“快,再快点!”
“别尽顾着快,还要稳,稳!”
“这次比刚才是不是快了点?”
“嗯,再努力一把,做到最快的速度!”
“能行的!”
景横波扶着门框,默默听了一会,转身。
她双手抱胸,看着靠近山崖窗户里漂移的山间岚气,飞絮般游丝不定。
这世上有多少感情浮游难握,就有多少温情岿然坚定。
她们为她如此努力,她又有什么理由气馁?
忽然又似有了力气,她捋起袖子,准备加入她们的练习。
忽然有人敲窗,屋檐下倒挂下伊柒的笑脸,将一堆挂霜的果子放在窗前桌上,指了指果子,又指了指她的咽喉。
他笑得依旧那么贼兮兮,景横波心中却又热了。正想骂骂他发泄感情,猛然啪擦一声,他不知道又给哪个逗比踹下悬崖去了……
景横波哈哈一笑,觉得心情甚好,还没转身,一条长腿大剌剌跨了进来,来人一屁股坐在她的桌子上,抓起桌上伊柒送来的果子,咔嚓一口啃得清脆,一边啃一边“呸。”一声,大不满地道:“什么果子,这么凉!难吃!”
月光岚气下,裴枢那张漂亮得很有压迫感的脸,光辉熠熠。
“谁给你吃了?”景横波没好气地翻眼,声音沙哑。
裴枢看她一眼,手伸到背后,变戏法似地掏出一个精美的食盒,对她炫耀地晃了晃,“看看,我这才是好东西。”
景横波懒得理他,转身就走,裴枢从桌上跳下来,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了她的肩膀,“喂,看一看会要你命吗?”又咕哝,“长一张风情万种小妾脸,偏偏最不解风情,白费了爷的心思……”
“你才小妾,你是英白的小妾!”景横波哑着嗓子回骂。
“他做我的小妾?配吗?一身酒气脂粉气,恶心!”裴枢哼一声,揭开盒盖,献宝似地一举,“瞧,我去上元城找来的!”
景横波一听见上元城就怔了怔,这不是玳瑁首府吗?离这里来回好几百里地呢。
难怪今天下午就没看见他,几百里地他跑来跑去的干什么?
低头一瞧,食盒里一碟软糕,不同于普通糕,一看就特别细腻绵软,香气极有穿透力,糕身上连花纹都精美华丽,这种糕点绝非市面上能买到,皇宫里还差不多。
还有一方颤颤的透明的玫瑰红晶状物,看上去很像大果冻,烛光下晶莹剔透如艺术品。还点缀着粉红的新鲜的花瓣,底下衬着翠叶,在雪白的瓷盘上色彩鲜明。
“这两样东西,可是我翻遍御厨才偷来的呢!”裴枢得意洋洋,“白玉糕鲜花冻,入口即化冰凉滑软,还加了薄荷,吃着对嗓子有好处,咽下去也不痛,快吃,瘟嘶乩吹模再不吃糕就冷了。”
景横波定定地看着那糕那冻,五百里地,寒冷天气,夜闯皇宫,一糕一冻。
这种事儿谁做都有可能,把女人当做猪狗的暴龙做?
她心中充满了违和感,还有淡淡的感动,因意外而生,不知要如何来体验这般突如其来的细腻体贴。
“吃呀。”裴枢把糕往她面前一递,满脸得意,乌黑的眉毛似要扬到天上去。
景横波心绪复杂,想拒绝,看着他晶亮的眼睛,却最终慢慢接了过来。
他的给予和好意,如此直接也如此单纯,她没有理由因为自己各种复杂的心思,便悍然伤害。
糕果然入口即化,冻更加滑润清凉,吃下去,火烧火燎的嗓子得到抚慰,舒服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