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盆栽是一盆景横波叫不出名字的花,最近打了骨朵,有点要开花的迹象,估计还有几天才能开花。
那草插了进去,随即,景横波眼睛就瞪大了。
眼看那碧绿枝头浅粉花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绽开,洁白肥厚的花瓣,一瓣瓣姿态舒展,中间淡绿娇蕊,如碧玉琢成,颤颤顶着几点新鲜的花粉。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锦衣人又出现了,正使用他的生命激发之能。随即想起这家伙最近销声匿迹,十有八九终于回去荼毒他自己的国人了。
“生命激发?”
“不,短期催生而已。必须植物先处于即将绽放或成熟阶段。”耶律祁道,“这种草火力旺盛,能够迅速改变土质,令地气温暖,植物感觉春天到了,由此被骗,提前成熟。”
景横波想了想,脑中灵光一闪,“你要提前催熟紫阑藤!”
紫阑藤将在大半个月后成熟,而商国会提前将撷英盛会结束,送走客人,以免众人觊觎。这会导致想要滞留商国盗宝的人,行事难度增加。关键的是想这么做的人不止一个,到时候要躲避商国,还要面对各方豪强的争夺,难度可想而知。
如果能提前催熟紫阑藤,那时候,自己还光明正大的在商国,商国防备不足,别人更是没做好准备,岂不是要轻松很多。
想明白之后,她禁不住感激,望着耶律祁,不知道该怎么谢他才好。
他和耶律家族的交锋,从来都是生死之争,走掉一个,都可能带来杀身之难,在那种情况下,他依旧想着为她争取紫阑藤,不惜冒险受伤,也要将东西先留下,这番心意,到他这里,不过风轻云淡一句话,然而只有她知,心意厚重,沉沉要将她压下。
她想来想去,只得搬出这次自己拍卖来的所有东西,除了火心甲留下,其余都送到他面前,“你自己挑吧,全拿走也可以。”
盒子里还空着一大块,那是放火心甲的,景横波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她该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任耶律祁随便挑的。
耶律祁失笑,目光在东西上一扫,微微一停,随即摇头,伸指挑起她面纱,指尖掠过她脸庞,“我只要你容颜如初,欢喜如初便好。”
他指尖轻轻,春风力度,在她颊侧微微停留,似留住了一段不能言的唏嘘。
这一霎他靠得极近,气息暖暖地拂在她额上,她似乎能感觉到他纤密的睫毛,快要刷到她的眼睑。
这一刻香气如此缠绵,眼神如此柔和,花开得如此灿烂,连风在此刻都显得轻缓,一切的氛围都如他一般幽魅生香,为一切亲密和相融做准备,似乎下一刻,就会有一个吻落下来。
她心内迷迷茫茫,却终究在那片阴影和气息靠近的那一霎,微微一让。
非常细微的一个动作,他却立即察觉,眼眸里的迷乱立散,换一抹平静波流。
波流底便纵有暗潮汹涌,无人知。
景横波再抬起脸时,笑意盈盈,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手指将盒子“啪嗒”一扣,笑道:“不要?不要便算了哦。以后想起来可别后悔。”
耶律祁凝视着她——谁说女王fēng_liú冶艳?他只知她认定了便内心坚执,便迎着春风艳光摇曳,根永在冰雪深处。
“我只后悔过一件事。”他道。
景横波抬起眼眸,然而接触他眼神之后,便知道这个疑问不能问出口。
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伸手拔出火芽草,在屋内所有盆栽中都插上一插。
他微笑,“无以记相逢,赠你冬日春。”
霎时诸花次第开放,姹紫嫣红,满屋清新绿伴五彩蕊,似天地间所有生机和鲜艳都在这一刻绽开,似天地间所有香气被刹那邀请,满屋碧叶招展,花枝离披,葳蕤如盛夏之季。
而她在一色烂漫之中婷婷,鲜红裙裾似火铺展,有种人天生尊贵华艳,便纵人间万千富盛,不能压颜色分毫。
她因绽放而更美丽,绽放因她而更鲜亮。
他凝视着她,忽然不愿再将时光浪费在后悔之中,当初错过,只证明天意不予,而他愿意在之后的时光里,用尽全身心力,护持她鲜亮葳蕤永如今日。
很久以后,沉浸在这一刻香气里的景横波,才听见他开门出去的声音,听见他说:
“我只后悔人只有一生。”
……
这世上有多少人怜香惜玉,就有多少人大煞风景。
耶律祁为景横波营造冬日之春,眨眼间就被某个家伙毁了干净。
裴枢从外头风风火火闯进来,一进门就开始打喷嚏,再一看见满屋子的鲜花,顿时捂住鼻子大叫:“啊,怎么这么多花?熏死人了!”一边大叫一边就将花盆都扔了出去。
景横波救援不及,瞪着他,心想人与人怎么差别这么大呢?那一只会烧饭会调情会浪漫会讨人欢心,这一只就只会打架会杀人会找事会大煞风景。
哦,不过她喜欢的是会高冷会毒舌会呆萌会各种cos的那一款。
裴枢拖了张凳子坐下来,水也没来得及喝一口,就急急道:“你猜我做什么去了?”
“打架呗。”景横波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家伙一身灰尘,衣服还有破损,八成又惹事了。
“猜对了。”裴枢得意洋洋敲她一个爆栗以示奖赏,景横波很想把他连人带凳子都踢出去。
“去了一趟商国皇宫。”裴枢说起皇宫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