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祁却笑得越发魅意生花,悄声道:“陛下每次都这样瞧我,瞧得我怪心慌的。”
声音不大,却足够宫胤听到。
景横波心中哀嚎一声。
此时已经到了红毯之上,宫胤很自然地放开手,伸手一引,微微撤后半步落在景横波身后。
他那走位很巧妙,正好抢占了耶律祁的位置,耶律祁总不能绕过他走到另一边去,只能跟在他身后。
大型场合的走位也是一门学问,欲待跟上的众臣都停了脚步,眼光意味深长。
耶律祁却只是一笑,很干脆地退开,并没有走上红毯,却笑道:“微臣在礼台恭迎王驾。”
众人吁一口气。
又平一回合,或者说,和以往一样,耶律国师巧妙避让。
这样才对,这样才习惯,两个人同时迎接女王,才叫人不习惯。
政治这种东西,要的就是平衡和稳定,不欢迎打破和颠覆。因为任何微小的变动,都会引起无数的连带反应和各种难以预料的后果。
景横波用眼角余光扫射宫胤,看不出他到底生气没有。
此时也容不得她再分心和宫胤的心思猜猜猜了,护卫队放宽了限制,被女王惊艳的百姓欢呼着涌了上来,争相一睹新女王的风采,无数彩带鲜花被投掷到红毯上,漫天下一场五彩花雨。
前世屌丝的景横波,啥时候享受过这样的待遇,立马来了精神,微笑,“哈罗!”
百姓们静一静,不明白这打招呼的新词儿,但大荒人民很有礼貌,随即便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回应,“哈罗!”
声浪震天,景横波险些打个踉跄。
我那个去,大荒人民好热情!
赶紧挥手,声音更大,“哈罗!”
百姓嗷嗷叫着挥手,“哈罗!”
……
群臣面面相觑——女王入城,应面色肃穆,目不斜视,直奔礼台,这这这……
觑完了赶紧看国师,国师没有表情!
宫胤毫无意外地看着某人卖萌。
早知道会这样。
她就是一蓬火,到哪哪燃。一抔深雪浇下去,稍不注意她也能冒出火苗来。
不想管也不愿管,日后的日子会少很多自由,现在,何必约束她太过。
随即他的眸子就眯了眯。
因为人来疯的景横波,被百姓热烈的气氛所感染,快步走到红毯边缘,手指轻轻按在唇上。
百姓一静,目光灼灼,充满渴望。
无数花痴男双手捧心。“她在看我!她在看我!”
宫胤眼神一厉。
这女人要做什么?
不会又……
正想阻止,景横波手指已经销魂曼妙地弹了出去,向着人群,轻轻一点。
“哈罗!我爱你们!”
一个飞吻。
……
百官失声,被震得神魂俱灭。
百姓失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雪白的手指,在空中流畅地掠过。
随即,轰地一声,人群沸腾了。
比海潮还要凶猛的呼喊,瞬间几乎掀翻了整条大街。
“哈罗,陛下!”
声潮滚滚,覆盖全城。
古代人终究不够开放,大多数人只喊出了陛下,没好意思来一个“那个”字眼,但也有极少数浮花浪蕊花花公子,在人群中尖声大叫:“陛下,我们爱你!我们爱你!”
伊柒在人群中双手捧心热泪盈眶,“她在对我说,她只在对我说,她看的只是我!”
他接受了这汹涌澎湃的爱,也接受了六位师兄弟汹涌澎湃的殴打。
……
景横波双眼晶亮,脸颊通红,心跳如擂鼓。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群众崇拜的力量,如此激越振奋人心,令人似觉有光环加身。
难怪那么多人想做明星。
百姓们也双眼晶亮,脸颊通红,心跳如擂鼓。
对于百姓来说,相对于印象中沉闷拘谨的历任女王,这位新女王,无比新鲜新奇亲切动人。活泼如清泉,明艳似新桃,天生一道靓丽风景,刷亮了帝歌城一直稍显沉黯的天空,有她在的地方,连远处粘腻黑暗的沼泽,都似在汩汩歌唱。
宫胤双眼沉郁,面色雪白,眉宇如挂霜。
刚才那什么动作?
刚才那什么字眼?
爱?
爱?!
……
人来疯景横波被人潮的汹涌呼喊刺激得果然快发了疯,踮起脚尖,双手按在唇上,准备给热情的大荒人民一套连环霹雳十面八方全方位飞吻。
一只手及时地拉下了她的双手。
景横波不满地回头,嗔他:“干嘛呀,这是礼节!”
宫胤眉头微微皱着,想说她,想叫她看看此刻群臣们的表情,然而目光落在她喷红的脸颊和晶亮的眸子上时,忽然心中一软。
似乎从认识她开始,她戏谑不经,嬉笑自如,或闹或哭或笑或狂,他看过她诸多表情,却还真的从未见她如此欢喜兴奋。
这个谜一样的特别女子,难道这一刻才是她的本我么?
他吸了口气,终究什么都没说,把她的手送回衣袖,顺手用掌心里的白绢,将她的掌心擦了又擦。
“干嘛呀,”景横波被擦得发痒,低低发笑,“我按在自己嘴上,你擦我手干什么?”
按自己嘴上,送天下万民!
宫胤冷冷看她一眼——笑,还好意思笑,他倒是想去擦路边所有人的脸,能吗?
看着她依旧坦然的神情,他缓缓垂下眼,手指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