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好么?”铁星泽立即认真了,“要么再给你拿一封药来?”
紫蕊被景横波一推,少女敏感,立时明白一半,再抬起头时已经涨红了脸,声音也低了,“其实……也还好……”
她不好公然说景横波说谎,也不好意思真的装伤没好,说到一半脸又垂了下去。这下连脖子都红了。
这一红,铁星泽那个聪明人,顿时也明白了大半,讪讪退后一步,望了景横波一眼,又看了紫蕊一眼。
景横波笑吟吟摸着下巴。
“景姑娘,”铁星泽大概是抵受不住她贼似的目光,赶紧岔开话题,指着前方墙壁道,“您瞧那画!”
景横波一抬眼,一愣。
前方巷口墙壁上,贴着一张半人高的画,画风精致,画出了绿荫连绵的背景和远处高远的蓝天,但是画正中的位置却留白,只隐约勾勒出了轮廓。让人感觉,这画没画完。
画的侧方,有一手漂亮的书法,写着“风华长留,刹那倾城。”
在画的下方,有红漆画的闪电,指向巷子深处。
不断有人从画前走过,因为这画的留白诧异停步,探头朝里望望,走了进去。
景横波哈哈哈地笑了起来。笑得铁星泽莫名其妙,“怎么,景姑娘觉得这画可笑?”他摇摇头,“可能您现在见着这一半的画觉得奇怪,不过在下建议您跟着走一段,就能看出妙处了。”
“是极是极,必须得跟着走一段。”景横波连连点头。
铁星泽奇怪地看她一眼,引着她顺着闪电箭头的方向走,果然在下一个巷口,又见一张画,比先前的更精致,依然的蓝天和花影的背景,这回却多了一些亭台楼阁,可以看出似乎是一处巨大庄园或者说宫廷。
画下面有人在研究,猜着留白的到底是什么,也有人想都不想,直接跟着走下去。
“景姑娘请随我来。”铁星泽带着献宝般的神秘微笑,在前引路。
景横波咬牙忍笑,跟着。
下一个巷口人更多,指着画点点戳戳,也有人从画下卷过,急急地道:“今儿听说开业,赶紧去排队!迟了可轮不上了!”
“老爷说了,必得排上前三,万万不可让那常侍老夫子抢在前面!”
这回的画上,花影扶疏,碧空如洗,亭台精巧,楼阁轩然,在连绵屋脊尽处,出现黑瓦白墙的素净建筑,庄重典雅,自有巍然之气。
有人在画下喃喃道:“这场景眼熟……”
“这场景陛下可觉得眼熟?”铁星泽靠近景横波,悄悄道,“猜出来没有?”
景横波瞟一眼铁星泽献宝般得意模样,忍笑忍得肚子疼。
她装模作样地想,“好像是有点眼熟……”忽然一拍手,“啊呀这可不是静庭?”
“噤声!”铁星泽道,“我猜着,这可能是宫中人的手笔,不过这手笔着实不小,怕是要惹麻烦。”
“哦?”景横波眨眨眼。
“您看下去就知道了。”铁星泽还要卖关子。
“哦。”景横波转头,拼命掩下一抹贼笑,紫蕊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再下一个巷口,果然又一副画,这回黑瓦白墙的静庭书房多了一扇轩窗,窗中隐约似有人影,但人影似有若无,只能看见一点精致的轮廓,越发引人追索。
这一位画师技艺比前几位犹高一层,将人物虚影也画得姿态飘举,这回画下居然多了好些戴面纱的女子。
哈哈哈哈哈花痴,景横波在肚子里狂笑。
“这画真不错!”她眼睛亮亮,很得意自己的独特广告确实收到了引人追索的效果,“看下一幅去!”
下一个巷口人越发多,隐约可以看见排队的人已经排出了巷子,墙上贴着一幅画,这回可算齐活了,花影扶疏,亭台楼阁,青瓦白墙,小楼轩窗,窗中白衣人临风独立,轩然飘举,尊贵孤芳。虽然脸容未描,但周身风华,已似将透纸而出。
景横波这回笑不出来了,因为她听见一个女子竟然在低声吩咐丫鬟,“去排队,画不画无所谓,务必问清那画中男子是谁!”
问你妹啊问!
“一路追索,终见全貌,这家画像馆的奇思妙想,令人惊叹。”铁星泽眉飞色舞,“以不断留白并不断填充之画引人追逐,比当街叫卖不知强上多少!真该让那些坊市老板们,都来学学!”
“一般一般的啦。”景横波得意洋洋挥手。
“不过最妙的画还不是这幅,我看见画像馆门口那幅,才真正惊为天人,只是……”铁星泽忽然神秘兮兮一笑,“就是希望这画像馆,不会被很快取缔。”
“哦?”景横波明知故问,“为什么?”
“您瞧瞧就知道了。”铁星泽指前方,“那画中人物的脸,在那里才露真容。”
他笑得神秘,景横波笑得更神秘,顺着长长的人流往前走,走了好远才到了画像馆门口,一路上大堆的人排队,大声谈着天气和自家老爷身体,最前面几个坐在小板凳上,精神萎靡,仔细看发上还凝着露水,景横波惊吓地想——不会提前整整一夜排队吧?我勒个去不是比苹果发布时的果粉还疯狂?
“这是新开的一家叫做刹那的画像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