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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朱济世视察应天王宫和孝陵修缮工程的时候。在杭州城内西湖边上,一处富丽堂皇的公馆,这些日子里,也是来来往往的人不断。公馆的门脸儿上面,挂着个潘府的小牌子,门口还有几个青衣小帽儿,仆人打扮的青年,看见有人过来,就上前满脸堆笑地迎接,还说上几句外人听不大懂的话语,来人则多用古怪地手势抱拳行礼,再对上几句切口,就被人迎了进去。
一个戴着礼帽,身穿西服的中年人在几个穿短衫的青年护送下,走了过来,其中一个青年走上前去对了暗号切口,然后领着那中年大步地走进了这所里外都透着古怪地公馆。才进二堂门口,就看见个“替天行道”的匾额高高挂在一处厅堂的大门上面。一个手持折扇,身穿长袍,笔直阔口,光着个脑袋好像是个高僧的老者就已经迎接了上来:“是胡先生吧,可把您盼来了!要知道我们在这里是等得望眼欲穿!怎么样?路上还顺利?”
那个中年人摘下礼帽,一头长发就垂了下来。在眼下的江南,男子要么剃个干净清爽的光头,要么梳个发髻,要么就是西式的短发。像这个中年男子这样留一头长发的,可真是绝少见到的。
长发男子朝老者拱了下手,开口就是难懂的广西官话:“兄弟太平天国护天侯胡以晃,请问老先生可是漕帮领帮潘先生?”
这里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漕帮总堂所在!而来访之人,竟然是太平天国的悍将胡以晃!
老者微笑抱拳:“老夫就是潘元祥。”
胡以晃也微笑:“潘先生这里真是不好找啊,怎么,朱天子要对付你们青帮了?”
漕帮又名安清帮或清帮、青帮,意思自然是安清扶清,满清朝廷是他们最大的主顾,他们当然得给满清朝廷一点面子了。
名叫潘元祥的老者苦笑:“朱家天子是红帮共主,青红两帮宿怨已久,不得不防啊。”
红帮是洪门的别称。同洪门不一样,漕帮在满清是公开活动的,合法存在的帮会——人家有乾隆皇帝御赐护法盘龙棍,又帮着大清朝运漕粮,当然可以理直气壮地活动了。所以漕帮总堂原先是开设在杭州闹市的,而且还公开挂牌。不过由于他们的政治立场是拥清,自然被洪门视为叛徒,洪门门规“由青转洪,披红挂彩;由洪转青,剥皮抽筋”。
而朱济世是依靠洪门弟子起家造反,还有一个洪门大明山山主的名号,被天下洪门弟子视为共主。现在入主应天,成了南朝之君,自然引起青帮的惊怖。青帮总堂转入地下,也就不难理解了。
胡以晃听了老者的话,就是啊呀一声:“他们洪门不是说红花青叶白莲藕,三教原来是一家吗?现在洪家兄弟高官厚禄者不知凡几,怎么就忘了青叶和白莲藕了?”
老者看着胡以晃,苦笑着摇摇头,做了个肃客的手势:“侯爷,里面说话吧?”
胡以晃只是微笑点头,跟着老者进了厅堂,分宾主落座下来。他是奉了东王杨秀清的命令,从北京南下来见这个青帮领帮的。这青帮是沿着京杭大运河发展势力的,号称有一百二十八帮半,运河两岸到处都是他们的堂口,弟子无数。胡以晃在他们的掩护下一路南来,无惊无险,各处关卡,都对他们视而不见。
“潘先生,这是咱家东王殿下给您老的信。”刚一落座,胡以晃就摸出个信封,递给了潘元祥的一个徒弟。
潘元祥展开书信看了眼,就微微皱了下眉,满篇都是狗爬字加大白话,看来这太平天国的东王杨秀清没有上过几年学(其实信是东殿官员替杨秀清写的,杨秀清压根不识字)。至于信里面的内容,当然是封官许愿了。这一套可不是朱济世的专利,杨秀清一样会用。上来就许了潘元祥一个平南侯、平南主将,还给了青帮10个军的番号。
看完了信,潘元祥苦苦一笑:“老头子已经半截入土了,什么平南侯、平南主将,对老夫算不得什么,只是几十万帮众都是吃惯用惯的,又有红帮的先例,心都大了……”
听了这话,胡以晃大笑起来,很四海地道:“王侯将相本无种,方今乱世,正是天下英雄起四方的时候。他们红帮弟子又不是头上长角,他们能封侯拜将封妻荫子,你们青帮兄弟就不能了?”
他哈哈笑了笑道:“潘先生,朱济世现在不过据了半壁江山,一个偏安的局面而已,自古以来由南向北而有天下的不过是朱洪武那一回,由北向南才是大势所趋。这天下,必定是咱们太平天国的!”
潘元祥被他说得心中七上八下,在椅子上坐立不安地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收住了声音,红帮的先例实在太诱人了。往日都是平起平坐的江湖中人,现在人家一个个都是高官显爵,而青帮弟子却衣食无靠,就剩一条烂命。要是天下太平也没办法,可现在明明就是乱世,怎么能不搏一下呢?他要是不搏,这个领帮的宝座大概立马就要保不住吧?
同时在应天府城内的一所豪宅之中,大明左丞相左宗棠也在见客,来访的正是扬州大盐商黄锡庆还有曹通。
“中堂勿虑,监视漕帮的事情就包在咱们扬州盐商身上了,这盐漕两帮素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咱们盐商和盐帮,同样是有往来的。”
说话的是黄锡庆,他是曹通带来引荐给左宗棠的。而左宗棠现在所虑的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