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显岳下这个命令的时候,李显岳应该就准备好了如今的结局,也或者自己在接受李显岳的命令的时候,也准备好了现在的失败,那只不过,是意料之中而已。
但是,真的很不甘心啊。
苏印的那个背影,距离突兀的大部队还有不多的距离,虽然很模糊,但是管阔好像感觉他停止了策马,而后回过了头来。
管阔的视力很好,他依稀能够看到,苏印在朝着这里微笑,又挥了挥手。
他不知道苏印是朝着谁微笑,也朝着谁挥手,但是他下意识地认定一定是自己,那是苏印对自己的挑衅。
他仿佛能够看到苏印正在微笑着说的那句话:看吧,管阔,我说过,你杀不死的我的,你只能会是来送死,你现在突围离开,也许还能够活命,再晚一点,莫说杀我,你自己都会死在精锐突兀骑兵的马刀下。
他身边的北唐人越来越少,突兀骑兵的包围圈也是越来越小,可以想象,当某一段时间的时候,还在坚持的只会剩那么几个人,那几个人中,也许会有他管阔,也许没有,谁知道呢?
天色放晴,太阳探出了金光,空中出现了道道白云,被冷风拉成了一长条一长条的,一直延伸到天际,有一种壮阔的美丽。
管阔举着的大旗在那朗朗天光之中越来越清晰,那些纹络沾着血,点点滴滴。
这里仿佛是一处被胜利遗忘的角落,北唐与南吴军队的绝对优势并不能够把那种力量影响过来,留给他们的只有毁灭,以及失败的阴影。
当然,还有苏印那模糊的身影。
秦杀砍着砍着,好像是重了许多,管阔终于觉得稍微有点累了。
他这才意识到,不管是多么无往不利,也毫无悬念的东西,也会遇到难题,秦杀有些地方钝锋了。
百战不钝,毕竟只是传说而已。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一刀将一名突兀骑兵斩下马去,一边又思索到:苏印的成竹在胸、毫无悬念,也是不可破坏了吗,他就会这样嘲讽着自己,也嘲讽着晋王李显岳,嘲讽着龙椅上的那个男人,还有大唐许许多多的人,潇洒地挥一挥手,再潇洒安然无恙地离开吗?
然后,他就听到了奔腾的马蹄声,来自身后,却不是周围的那些北唐人,而是在后面很远的地方。
并不是杀过来的突兀部队,因为那些人同样举着一杆大旗,那上面是一个歪歪扭扭但是特别可亲的“姬”字。
他笑了起来,想到了少女的那种臭美的样子,仿佛看到那个一身白色宫裙的女孩正站在马车顶上,老气横秋地背负着小手,喊到:“本公主正看着你们呢!”
“傻子你要是死了,小姐她会不高兴的。”为首的拿着大旗的那名南吴人叫喊道。
如今这里还有别人,他们当然不想直接喊“小公主殿下”。
管阔感觉很高兴,也很温暖,他知道虽然那些人说是那么说,其实他们是不放心自己,所以过来帮助自己的。
“你们帮我挡一下那些突兀人,我要去杀苏印,他不死,我心难安。”管阔策马向左突去,同时用吴语说道。
“苏印?”很明显那些南吴人并不知道苏印叛国的事情,一个人诧异道:“那个你们的成武将军?难道他打不过突兀人带头逃跑了,做了逃兵?”
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管阔想杀苏印的理由。
“逃兵都比他强一万倍!”一名北唐士兵挺着长枪往前疾冲,听到了越来越近的南吴人的话语,用音调很怪的吴语咆哮道,原来这里除了管阔,还有会吴语的北唐人。
就在这之后不久,那些战斗力恐怖的烟雨宫侍卫凶狠地杀进了突兀精锐骑兵的阵线之内。
他们这四五十人数量的加入,给予了双方形势巨大的摇摆,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把这边很明显的劣势拉了回来。
那些自信的突兀精锐在先前的战斗中,尽管占有着一面倒的优势,却依旧面色冰冷,古井无波,就像是一直在做着很寻常的事情一般,但是在现在,他们的神情终于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吴钩刀的锋芒在这片土地上绽放出了夺目的光彩,恍惚间他们似乎看见了令他们一向忌惮的北唐铁骑排成一道铁墙撞来,回过神来,却发现没有北唐铁骑,只有连甲都没有披的南吴马,盔甲都没有穿的南吴人。
而且只有四五十人。
他们从里没有遇到过这样装扮,看起来都不像是部队的部队,同时带有着如此恐怖的战斗力。
吴钩刀的杀伤力,和那些人表面的人畜无害完全不能够对照啊!
有了那些南吴人、烟雨宫侍卫们的帮助,配合殊死搏杀的北唐军人,管阔的压力顿减,先前那种快要被淹没的感觉消失了,他对突兀阵线的突破越来越深入。
他要穿过去,追杀苏印。
那是他当下的信仰。
……
……
风在远飞,不知道多久之后又会吹回来,那是一个轮回。
人们来来回回,人生,很多时候,也是一个个的轮回。
苏印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往北行了,在他很年轻的时候,他去突兀学习骑术,往北,再后来,他往南行,回长安,突兀和北唐打仗了,他又往北走,这片土地他征战过许多次,有不少他的兄弟,还有突兀人死在过这里。
最近的这些天,他感觉自己做了能做的一切,突兀的胜利显而易见了,他的人生目标也即将实现,所以他跟着阿史那沁他们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