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风扬起了烟尘,在阳光下特别的明显,斑斑血迹点在荒草稀疏的地上,触目惊心。
管阔微微蹙了蹙眉头,低头看了看,看到了那把透过自己肋部的刀,又看到了自己的血从伤口处流出,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苏印出乎意料的强大,那种强大,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于是也在交手之前没有想象到过的。
四面八方,无数人看到了这副场景,有些人冲了过来,有些人依旧在回味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情景。
苏印微笑着看着他,声音很轻。
他的那种声音就像是凑在你的耳边,干扰你的神经,虽然很轻,但是语气很重,充满了穿透性。
“傻子,你不是来杀我的,而是来找死的。”
管阔握着秦杀,抵在苏印的唐刀之上,尽力阻止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两把刀发出“咯吱咯吱”让人头皮麻发的声音。
汗水顺着他的太阳穴一直流到下巴,最后因为汇聚的重量太多,而滴落下去,被风一吹,不知道去了哪里。
管阔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神情也有些恍惚,那种刀刺入血肉的疼痛感如此切身,如果不是他的意志坚定,这个时候已经痛晕过去了。
对于苏印说的话,他没有回答,他现在的力气更多的是用在抵制疼痛感以及抵住苏印佩刀下一步的动作之上。
“我很高兴,在我和北唐说再见的最后时光,有一个故人陪我一起度过,虽然我和你只见过一次面,但是至少还算是故人,不是吗?”苏印问道。
管阔艰难地点了点头。
远处的声音非常大,于这辽阔的原野之中回荡,当此时,管阔和苏印两个人的情况,在迅速地朝着四面八方传响,就像苏印在昨天太阳落山之前带来的效果一样。
无用在很久之后才意识到铁山无的离开,而当他看到了管阔和苏印的情景之后,也有一种力量让他很快就猜到铁山无去做了什么。
无用、可雷、阮单、高林、李显岳……许许多多或认识,或不认识的人看到了这里,他们为管阔而担心,但是距离太远。
面对危局,管阔只能靠自己。
“管阔,你真的是不自量力!”这一句话,苏印充满了讥讽。
“也许是吧,”管阔终于说话了,他动着干涩的嘴唇,“但是,如果我想做的话,你也不能够阻止我,不允许我来杀你,对不对?”
苏印轻笑着摇了摇头,他的马和无迹靠的很近,他和管阔当然也很近,他往前探了探身子,那就几乎要撞进管阔的怀里了。
“你真可怜。”他道。
“你是真正的一无所有,而我,至少还留存着一些东西。你没有了广乐公主,也没有了中书令夫妇,没有了管府,然后,你还为那个到处都是你仇人的国度而丧命,你连复仇的心思都不存在,胸无大志,最后还丢了自己的小命。”
管阔张了张口,想要反驳一些什么,但是却被苏印突然放大的声音给打断了。
“管阔!”他的眼睛变得凛冽,刚刚往前探出的身体也往后移去,整个身体坐得笔直。
“你就是一个可怜的一无所有的小人物而已,你什么都做不到,我苏印能够给那个国度带来那么大的动荡,那么你呢?你什么都不是,于是什么都不能够影响,你全家都被杀之后,你就是一只微小的蚂蚁了,然后今天你居然还妄想来杀我,你说,你难道不是找死,也想闹一个笑话吗?”
“我很讨厌你们这些所谓的‘大人物’们俯视的姿态,”管阔的眸光忽然闪现出一道别样的光彩,手中的秦杀也猛然带上了极大的力量,“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这个臭臭的样子,特别像李惜芸那个娘们儿吗?”
他的这句话喊声很大,他就是想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他不在乎这里有多少北唐人,有多少爱慕尊崇广乐公主的北唐人。
他的这一声喊非常突然,更加重要的是他的那副姿态,他的那种语气,他的那些神情,让苏印惊诧然后愣神,虽然只有很短的时间,但是却足够了。
虽然苏印自认为早就对北唐这一个国度已经毫无留恋了,那个国度的一切于他看来都不再有多大的意义,那个龙椅上的男人是一条暴虐的狗,于是那个男人有血缘关系的子女们,又算什么?
然而,北唐的广乐公主那个高贵无双的形象依旧在他的心中根深蒂固,李惜芸在他的心里面,依旧是一头凤凰。
管阔如今很不屑地说:那个娘们儿。
虽然李惜芸的确是一个娘们儿,而不是一个爷们儿,可是这个词从来没有在她的身上体现过。
不得不说,他苏印自以为现在自己是最最不在乎北唐皇族的人,可是管阔的那种表现,让他觉得:管阔才是真正不在乎什么皇室的高贵的人,至少对方对李惜芸就是这样的。
“砰!”
一声大响,管阔的整个身体忽然爆发出了一股非常巨大的力量,他体内缓慢运转着的气息突兀的发力,他在被苏印刺中一刀之后的这么长时间,所积蓄的所有力量,就是为了在这一个时刻爆发。
苏印双眼一冷,猛然发力,气息通过他的身体到达手臂,又往手上而去。
然而却来不及了。
他的刀被狠狠地撞出,弹了出去,脱离了管阔的那片范围。
刀抽出血肉的同时,带出一串血花。
管阔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吭声,那种疼痛感,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忍受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