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双方的行为真的是很不可理喻,北唐轻轻松松就丢了那么重要的徐州,紧接着又耗费大力气再去攻打。
双方都在搞什么鬼,别说周围的那些坐山观虎斗的民族搞不懂,就是两个大国的大多数人也搞不懂。
在攻打徐州三日,都是无疾而终之后,北唐忽然消停了,双方仿佛都陷入了对峙之中。
那一位掌握着所有出征的军队统治权的镇武将军还不见踪迹,各军的统帅自己知道能力不够,面对奇怪的那五万南吴甲士,谁也不敢贸然出击。
那对峙的情形放在最近五六十年的历史之中,都很少见,但是无疑,那种情形就目前来说,对北唐有利。
因为,很显然,南吴耗不起。
很快就会有几十万北唐各支军队齐聚郑州,而威名赫赫的镇武将军王独也正在取得指挥权的路上。
双方拼的就是谁更快,可是北唐还在快马加鞭的时候,南吴却忽然熄火了。
春雨绵绵,又过去两天。
时光不等人。
长安柳絮飘飞,扬州烟花绽放,纸,也毕竟包不住火。
南吴统帅关正兴被刺杀的消息在极力隐瞒了那么多天之后,不胫而走。
一片惊涛骇浪席卷八方。
举世震惊,难以置信。
徐州的城头上挂起白幡,没有任何人知道关建如到底怎么样了,但是那种无知反而引发人们无尽的遐思,并且不安。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这似乎是不少人想到的一句不知道到底恰不恰当的话。
尽管关正兴暴毙的传言或者说是猜测在这之前便已经存在,可是还是没有多少人愿意相信这一事实,毕竟,之前的只是猜测,人们可以胡乱着来,而现在,就不是玩笑了。
南吴北唐的大片土地上都被春雨淋得湿漉漉的,人们的心情更加不平静。
北唐人兴奋又忐忑,南吴人惶恐又希冀。
结果还没有出来,谁都不知道最后会怎样。
最起码,关建如还在,那五万大军还在。
只是有一个名字变了模样。
郭自冲。
从前,他是北唐的叛徒、南吴的朋友,现在,他是北唐的英雄、南吴的罪人。
他在北唐和南吴都拥有着一定的名气,可以说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在现在,他的名声达到了最大的高度,而且他也已经死了,只不过在从前没有人会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来达成这一切。
在这一消息传遍天下的好多天之内,北唐军队,尤其是那四万定南军,还是一直都没有作出动作。
消息太突然,尽管知道那是真的,他们也不敢轻易相信。
关正兴死得太震撼人心,也死得莫名其妙很窝囊。
又是数天之后,那五万南吴甲士终于是作出了动作。
他们已经是骑虎难下,曾经有着一名威名赫赫的统帅带领着他们共同承担,他们便拥有同生共死的勇气,而统帅消逝也就意味着军心的溃散,他们没有了主心骨,便连求死的决心都没有了。
但是,他们还有着许许多多的将领,在关正兴殉国之后,他们必须要得挑起大梁。后退,没有道路,于是他们只能够向前进发,如果苍天有眼,还让他们攻入了长安,那最起码还是一种希冀。
只是现在的行动显得有些畏畏缩缩,完全没有关正兴率领时的那种长驱直入一往无前的气概。
与之相对应的,是各路府兵的越来越接近,以及大军开拔,开始进发的定南军。
是的,本来准备化作横亘的山脉死守郑州,尽量拖延关家大旗的定南军,在获得确切的关正兴死亡的消息之后,选择了主动出击。
时不我待,不管怎么说,五万南吴甲士并没有损失多少,他们还有着翻盘的机会,定南军决定抓住机会,在他们的军心最最不稳定的时候,给予痛击,不论怎样,那都是减小自己损失的最正确的手段。
风云积聚得更加猛烈,一场生死大战即将爆发,一面是保家卫国的北唐人,一面是鱼死网破的南吴人。
郑州城外四十多里处,春日暖洋洋地照着,将遮天蔽日的旌旗照成了一片淡淡的金辉。
南吴甲士在最前头排成严密的阵线,在侧翼是让北唐以及周围其他国度、民族忌惮非凡的战车。
还有数也数不尽的吴弓。
不仅仅文雅而满腹经纶,吴人的战斗力很强,北唐的某些人轻蔑地称呼他们为“吴蛮子”,但是这也从侧面印证了北唐人对他们武力的忌惮。
在陌生的土地上,南吴人维持了自己的尊严,不论成败,他们都要搏一下,哪怕最最信任的统帅已经不在了,他们也不想失去自己的方向。
好多年前,还没有成为南吴圣将的金忧作怀揣着一腔热血,带领被欺压的南吴人义无反顾地走出自己的道路,在现在,他老了、累了,于是南吴的年轻人们只能够自己去寻找方向,比如今朝。
在相对遥远的地方,是迅速逼近的北唐府兵。
而就在他们的对面,是黑压压的北唐定南军,严阵以待,气势恢宏。
黑色的盔甲、黑色的大盾,在阳光的照射下显现出一种油亮的色泽,绵延一大片。
定南军的旗帜高高耸起,在多天之内,他们的行军铿锵有力,但是在此时此刻,他们一动不动,沉默着面对着自己的国家最最忌惮的对手。
虽然关正兴已经死了,但是这并不代表南吴人的软弱可欺。
春光撒满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