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大地本该万物生长。作为水陆交通要道和重要的工商城市,原本的纳尔伊也应该很热闹。而如今只剩死气沉沉。挤满大路的难民扶老携幼,与各式交通工具汇聚一起,浩浩荡荡地向北行。人们衣衫褴褛,神情萎顿,肮脏的身体在炎热里散着臭味。
他们是被沃尔曼将军赶出来的,身后炮声不绝,又在打仗了。军阀们永不吝啬炮弹和子弹,他们就是杀人的。而这些难民甚至不知道谁在和谁打,他们只知道要打仗了,沃尔曼将军需要他们离开。
天上传来奇怪的声响,像一辆发动机有严重问题的大卡车在轰鸣,但很快这声音就撕裂起来,从耳朵吓进心里。见几架直升机正低空掠过来。人群炸了锅,陷入巨大的慌乱,他们争相踩踏着挤向两边路下的沟渠里。路沟里像是涨了水,顷刻涌上层叠的人。他们卧在棵大树下,蜷着抱成一团,唯恐飞机上的人看到自己。
不过这是沃尔曼将军的那支直升机中队,并不是对面的秘社武装,这让那些难民又松了一口气,继续向前走。
而那两架直升机很快飞过了城市,甚至飞过了纳尔伊河。直升机在沿着大路扫射,航空机枪的子弹扫过之处,将一切都打成支离破碎的物件。他们在空袭阻截秘社的武装人员,秘社的武装人员已经快要接近纳尔伊河了。
弹痕过处,鲜血满地,死尸摆出一条血红的路。后两架就奔着两条路沟了,它们飞得轻松,却让沟里肢体横飞,死去的和没有死去的抱在一起滑滚向血洼处处的沟底。
秘社的军车上,也有对空扫射的联装机枪,但是才打了几排子弹,就连同枪手被打成了零件。着火的人满地打滚,被倒下的车砸在下面。两轮过后,这两架直升机像是打光了子弹,示威般掠了两次,径直飞向了前方正在架设的临时浮桥。
秘社的人以为那两架直升机要炸桥,立刻加强对空火力。但这几架直升机根本没有炸桥,而是在轰炸扫射河两边的工兵部队。因为他们得到了沃尔曼将军的指令,必须尽量造成对方的人员杀伤。秘社的工兵人员明白了过来,都发疯似的蜂拥卧倒在两边隐蔽。
“快点快点,他们肯定还会来其他的直升机。”一个秘社武装的小头目,大声吼叫着道。果然来了另两架直升机,他们除了机枪射击,还在向下仍集束手雷,把纳尔伊河的对岸炸得火红一片,炸起的水柱夹着黄沙飞散着,堵着逃命的人的鼻孔和眼睛。
沃尔曼将军发了狠,一次把他的几架直升机都派了出来。下面的车队在奋力反击,挤下碍事的士兵,一些秘社士兵干脆跳下了水,高举着枪对着空中扫射。但是,蚂蚁般的秘社士兵依然从四面八方涌向桥头。在更远的地平线上,秘社车队的轮廓在漫天灰尘之中已经清晰可见。
突然,时间像是戛然而止!一架直升机被击中了,它拖着浓烟坠落。在一阵地动山摇的爆炸声中坠地发出更大的爆炸,火焰腾空而起。伴着震破耳鼓的折裂声,各种碎片被高高地抛向了岸边,重重地摔在地上。漫天的黄沙里,一团巨大的火焰夹杂着烧红的钢铁、支离破碎的人、碎裂的直升机残片,慢悠悠地翻滚着飞向天空,再摔向浑浊的河水,溅起一片片浊浪。
一架直升机和它的驾驶员,只顷刻间便消失在这世界上。浮桥那头上的几辆秘社的卡车和士兵都随之上了天。在另一面纳尔伊城的高处,林锐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晃动着有些麻木的手臂。
他明白是那些直升机是受了沃尔曼将军的死命,在尽量制造杀伤企图给对方以心理上的威慑!以延缓他们架设浮桥。
将岸在林锐的身边,用望远镜看着对岸在直升机射击下,四散奔逃的秘社武装,他们在集束手雷爆炸冲击和机枪扫射下亡命狂奔,打死和踩死不少人,活着的人终归走投无路,选择跳进了河水,人群像崩塌的堤坝,就像流下去一样。刚落入水的还来不及浮游,就被后面的人砸了下去。
一个士兵受了伤,下水之后就没了踪影,除了河面上被染红的河水。也有站在河边犹豫的,但一犹豫就会被弹雨射杀。血染红了河水,像一桶桶染坊的红料倒进了染缸!几具尸体紧挨着漂下去,在一个拐弯处堆积成漂浮的坟场。
秘社武装的士兵们,发出声凄厉的喊叫,举枪朝天空射去。几辆卡车上的机枪也开了火,无数乱枪打起来,边骂边打,有些直升机的距离超出了射程,子弹沉甸甸地落下去了。有些直升机却被击中,在一团浓烟之中打着旋转坠地。一大片火光在对岸的秘社武装只中炸开。
大部分秘社武装人员没有料到这突如其来的灾难,也死伤无数,不少人被炸进了河里,和那些尸体混在一处。岸这边的欢呼着,一时忘记了那同样死去的飞行员。
林锐站在高处看着远处对面的乱象,低声道,“你觉得沃尔曼的计划能成功么?”
“如果是阻止秘社渡河,靠着着几架直升机根本做不到。但如果是为了士气,他必须这么做。沃尔曼的人少装备差,他之所以在开战之初就这么不惜一切,就是为了给对手一个下马威,尽量振奋士气。哪怕损失几架直升机,他也要让秘社不敢掉以轻心,这么大摇大摆在他眼皮底下构筑浮桥。”将岸叹了一口气道。
“但直升机不是战机,对地威胁有限。他们甚至只能在上面朝下扔集束手雷。”林锐低声道,“这起不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