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旭见王翦离去,也起身向扶苏辞别。
扶苏起身相送,赵旭想到他以后的凄惨结局,紧紧抓住他手,郑重说道:
“仁慈善心本是好事,但公子身在皇家,可要多多为自己考虑。
这世间恶人太多,今日的李斯明日也有可能成为公子的仇人。
但唯独大王,你的父亲永远不会对公子有任何恶念。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也是别人的阴谋,公子千万不可信以为真,让你父亲九泉之下不能安息!”
又对蒙恬说道:“希望将军谨记今日之言,无论如何,一切以公子为重。”
蒙恬虽觉赵旭言辞与往日大不相同,脸上却欣喜不已,重重得点了点头。
扶苏提醒道:
“廷尉大人,姚贾似乎派了信使给韩国,只怕没那么简单,还是让蒙恬将军派人护送你和先生吧。”
赵旭只想知道内情之人越来越少,摇摇头道:“谢谢公子关心,但人多容易打草惊蛇,未必有用。”
说完疾步上了马车,趁着夜色,往齐国方向而去。
待到东方露白,马车来到新郑百里处,孙伯低声道:“大人,前面就是新郑了,是否要歇息一下。”
“新郑,是韩国的都城,也是韩非的故里。”
赵旭默默念道:
“出了新郑,应该就彻底安全了,不知道姚贾派信使和韩王说了什么,凭什么堂堂大王会听命一个他国的臣子?”
正纳闷着,前面轰隆隆的战车鸣声音不断传来,赵旭心中一沉,骂道:“真是怕啥来啥,荀卿前辈,你何必这么为难我?”
虽然恼火,却也无可奈何,硬着头皮出了马车,抬头望去。
前方数万人的战车步卒缓缓赶了过来,前面的一辆马车上,一个三十多岁、身穿华服的青年人走下马车,朝他深深一躬,毕恭毕敬得说道:
“韩王安领众臣拜见大秦廷尉大人!”
“韩王安,韩国的大王?”
赵旭心中奇怪:“不是来抓人的?对我这么客气?难不成是送钱送礼的?这李斯大人的面子很大呀!”
放下心来,躬身还了一礼,却没有回对方话。
韩安也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见赵旭还礼而兴奋不已,走上前来,道:
“廷尉大人途经此地,真乃韩国之福。本来小王应该好好款待大人,略尽地主之谊。”
“想不到还挺识相的,”赵旭心中乐呵呵得想着:
“知道我着急赶往齐国书院,也不盛情邀请,这样倒好,少了许多推脱的麻烦。”
淡淡笑道:“李斯要急着赶往齐国,谢谢韩王相送。”
“啊,”韩王安脸露为难之色,道:“小王刚刚收到大秦上卿姚贾大人传达的号令,让小王护送廷尉大人和韩非先生回到秦国。”
“我靠,你大爷,又是来捣乱的!”赵旭心中骂了一声,没好气得喝道:
“姚贾大人已经死于天雷之下,韩非先生面容也大受影响,大王传令有变,命令李斯连夜赶往书院。你若不信,可以问函谷关的扶苏公子。”
韩王安脸上半信半疑,恭恭敬敬说道:“那请廷尉大人在新郑稍等片刻,我差人禀告秦王。”
“我靠,怎么一个个那么害怕秦王?”赵旭心中大为恼火,冷冷道:
“韩王,你可是韩国大王,怎么能听信姚贾一人之言?倘若姚贾无事生非,你又当如何?”
“这,姚贾上卿传的秦王旨意,自然是真的,当时旨意上还有秦王令气息。”
韩王安低声应了一句,顿了顿,鼓起勇气,问道:“请问李斯大人,你有秦王令在身吗?”
赵旭遥遥头,断然道:“秦王令不可离开秦国,李斯远离秦国,怎会携带?”
韩王安脸上漂浮不定,又上前一步,道:“请上卿不要为难小王。”
赵旭冷冷道:“如果李斯不同意呢?”
韩王安并未却步,低声道:
“那就请上卿让小王探望一下,韩非先生是否真是如上卿所说,已经尊容有损,若真是如此,小王自然让路。”
赵旭盯着韩王安,冷然道:
“韩王,死者为大,韩非为‘存韩’而亡,你身为韩国之主,难道忍心再打搅他吗?”
韩王安脸色迟疑,叹了口气,又迈前一步。
赵旭大喝道:“韩王,你信不过我李斯吗?”
“当然不是,”韩王安遥遥头,凄然道:
“廷尉大人贵为大秦上卿,乃是秦王左膀右臂,纵使惹怒秦王,秦王也不忍心责罚;
小王如今命悬一线,身负整个韩国百姓生死,不敢有丝毫侥幸之心。”
赵旭见他神情真切,分不出是真是假,叹气道:
“你身为韩王,想不到居然会听信姚贾一人之言,当真可笑!”
韩安垂首颓然道:
“败军之将不敢言勇,寄人篱下不敢言志,还请上卿大人通融体谅。”
说完挥手,又走上前来。
赵旭朗声道:“李斯曾经发下誓言,决不能让任何人再来打搅于韩非师弟,韩王,请你就此止步吧!”
说完,铿锵一声,利剑在手,横在胸前。
韩王安不由自主后退数步,迟疑一会儿,又走了上来,几十个护卫一起跟了上来。
赵旭向前划出一道剑气,喝道:“韩王,你若上前,别怪我李斯不客气了。”
韩王安叹气道:
“李斯上卿的‘杀伐之道’天下无双,但这里是韩国境内。韩国虽然奉秦国为尊,但要获得天地感应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