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雨过天晴,雪后初霁。
而此刻,朔方城的上空,却明显不符合这种规律。
雪,已于昨日入夜之前停止,而今日,人们期待的阳光却并未如约出现,北方的天空依然是铺满了阴云,只不过其间略带着一抹苍白。
这一切,仿佛是上苍也知道了此地将发生惨烈大战,流血漂橹,尸积如山,并为此愁云密布,经久不散。
有人的地方就有战争,这一点就连上苍也无法改变。
大战既然已经开始,在一方血未流干之前,是不会轻易停息的。
战已起,就不会以某个人的意志为转移,只有足够的血,才能止干戈、息刀兵,磨灭雄心与野心。
赵无敌,而今是一个大唐子民,且是朔方城边军的一员,无论是为了效忠大唐帝国,还是为了能在战火纷飞中活下去,他的选择余地并不多,只能是想方设法放干突厥人的血。
以突厥人的血来换取自身的活,这一切都是为了生存,无可厚非。
在赵无敌的指挥下,那架八牛弩重新校正了方位,弓弦拉开如满月,一杆寒芒闪闪的巨箭已就位,其锋芒锁定着一架回回炮。
而那名操作八牛弩发射的小卒,此刻正手持木槌、一脸激动,想迫不及待地敲下机括,将巨箭发射出去。
不过,也就是想想而已,此时的他只有操作权,却没有发射指挥权,需要等待那个极其嚣张的赵旅帅的命令。
“三,二,一,发射!”赵无敌目视前方,挥手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嘣!”
随着赵无敌一声令下,那小卒挥动木槌重重敲下,弓弦失去了制约,其强大的反弹力量带动巨箭,如同一道闪电向前扑杀。
弦声如霹雳,箭出鬼神惊!
一杆巨箭寒芒闪闪,散发金属的光泽与锋锐,携带无匹的气势,瞬间击中了一架回回炮。
此时,这架回回炮正好运到了发射阵地,还来不及从巨型平板车上面移动下来,却被一杆巨箭击中。
而且,巨箭正好击中回回炮架体的关键结合部,在巨大的力量冲击之下,就如同摧枯拉朽,势如破竹,回回炮巨大的架体顿时……散架了,轰然倒塌。
回回炮不见了,只留下一堆凌乱不堪的木头,就连那平板车都遭受了池鱼之殃,一起散架。
而在架体坍塌的过程中,其中一截断裂的木头被崩飞出去,好死不死地戳中一头犍牛的后门,造成了可怕的后果。
“哞哞哞……”
花雨纷飞,落英阵阵,偶有七八点残红相间,飘零一地。
常言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其实,不光是老虎,牛臀一样摸不得。
遭受重创的犍牛怒了,仰天怒吼几声都不足以发泄它的悲愤与恼怒。
于是,它动了。
它四蹄刨地,牛眼血红,大口喷薄白气,然后发出“哞”地一声吼叫,随即迈开四蹄在雪地里横冲直撞起来。
而且,它看都不看,无论逮着谁都用牛角一挑,异常嚣张。
一头发疯的犍牛,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引起了一片混乱。
不大一会儿工夫,它就撞倒了三架回回炮,干倒了六个突厥人,至于伤者,则超过了二十人之多。
最后,忍无可忍的突厥铁骑纷纷弯弓射箭,将这头疯牛以及其它受其影响而失控的二三十头犍牛一起射杀,方才制止了这场骚乱。
一头牛,差点毁了一个回回炮阵地,想想都让突厥人不寒而栗。
“彩……”
对于这些小卒来说,八牛弩的这一射之下造成的动静有点大,大得让人难以想象。
大唐是一个能包容整个天下的帝国,其胸襟之宽广,是无垠的海洋,是无限的天空。
唐人从不妒忌贤能,只有你有能耐,有学问,你就会获得他们由衷的喝彩。
因此,这些小卒都是真心为赵无敌喝彩,虽然对他说的那些话、以及那些奇怪的举动并不了解,但却并不妨碍他们的尊重。
不懂?没关系,八牛弩能给突厥人造成大麻烦就行。
“再来!”赵无敌吩咐。
这一次,八牛弩又重新调整方位,再次锁定一架回回炮。
赵无敌并没有给他们解释为什么要这样做,大战已开始,指望临阵磨枪,在短短的时间里把这些杀才教导成合格的炮兵,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些杀才不需要明白那些复杂的道理,只要服从他的指挥,然后将巨箭射向突厥人的回回炮就好。
每多摧毁一架回回炮,就有可能挽救一段城墙,挽救几条、甚至是几十条边军将士的性命。
八牛弩就位,随着棘轮的转动,带动绳索拉动弓弦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嗡!”
弓弦拉满,在将巨箭放入箭槽内,随着木槌敲下机括,巨箭绽放寒芒,扑杀而去。
又一架回回炮轰然倒塌,引起了城头之上一片喝彩声,经久不息。
回回炮还有很多,赵无敌并没有被喝彩声冲昏了头脑,继续指挥发射巨箭,想把突厥人的回回炮全部摧毁。
赵无敌将八牛弩的命中率提高到了一个恐怖的高度,竟然达到了十发五中。
看看城门楼中薛纳那目光灼灼的样子,可想而知,这场大战结束之后,一定会逼着赵无敌交出秘诀。
只要能把八牛弩的威能提高数倍,哪怕是付出任何代价,薛纳认为都是赚了。
突厥人也不是傻子,回回炮一架架变成碎木头,怎么可能不引起高层的注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