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的人绝大多数都在忙忙碌碌,就连那些轮换下来的将士,只要是没有受伤的,都抓紧时间回到营房,将身体朝铺上一摔,呼呼大睡。
战争不仅是一场高强度的劳作,还是在精神极度紧张的状态之下进行的劳作,因此,精神和体力都严重透支,相对于咕咕叫的肚子,更想干的事情就是休息。
这些战后余生的将士就是一群疲兵,若不能及时得到休息和调整,将很有可能会崩溃。
各个营房的伙房早就准备好了饭食,大铁锅里焖的糜子饭透出阵阵清香,还有一锅骨头汤,以及菜干和糜子馍。
对于边军来说,有干饭和骨头汤,还可以敞开肚皮吃,不限份量,这就算是过年了。
伙夫们做好了饭食,就靠在门框上看着城墙,看着运兵道,等待着功臣们回来。
人倒是回来了,只是一个个血迹斑斑,褴褛不堪,且步履蹒跚、东倒西歪,看上去就像是一群乞索儿,还是在争夺地盘中被打败的乞索儿。
而且,这人数也不对,好多熟悉的毛孔不见了。
伙夫们虽然没上过战场,却也明白战争的残酷和惨烈,只要是打仗,总会有一些人再也看不到了。
伙夫们没时间伤感,大声招呼着将士们快来喝一碗热汤,却没人理他,反而一头钻进了营房,不一会就发出呼噜声。
几名伙夫走进了营房,看着这些东倒西歪的汉子,不由得眼睛湿润,有大滴的泪珠滚落。
这可都是好汉子,都是大大的功臣,可不敢把他们冻坏了。
伙夫们给他们盖上被子,再带上营房的板门,随后便回到伙房,给灶里始终保持着小火,免得锅里的饭食冷了。
一场大战下来,由于突厥人的主动撤退,因此天色尚早,大概在午后到餔食之间。
天依然阴沉,不见阳光,而北风一直都不曾减弱,呼呼地顺着衣领和袖口的缝隙,钻进人的骨头缝里。
路旁的营房被白雪覆盖,一片银白,而屋檐下挂着一排长长的冰溜子,如刀似剑。
几道炊烟袅袅,起初是冉冉升起,不一会儿,却被北风吹散,消失无形。
大道笔直,贯通朔方城的南北二门,此时却很喧闹,很多边军赶着牛车和马车匆匆而过,其中还夹杂着或步行、或骑马的边军将士,奔向北城门。
赵无敌离开了城头之后,就一个人行走在朔方城中,相对于满城的忙忙碌碌,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闲人。
一个人孤独的走在直道之上,看袅袅升起的炊烟,闻着若有若无的饭香,耳中不时传来一声声伤兵的惨叫……
他的心却很宁静,对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已经有了一个决断。
按照魏文常所说的意思,他已经选择好了如何站队,摆好了自己的立场。
从现在起,他要做一个武将,一个智将,一个像戚继光一样的三军统帅,提十万雄兵征战沙场,纵横四方。
他有信心能做到,常山赵子龙的枪法加上戚继光的兵法,若是还不能再大唐立足,那他就可以找一块豆腐一头碰死了。
之所以要掌控兵权,并非是因为想要逐鹿天下,也不是脑后生有反骨,只是为了好好活下去。
赵无敌知道,如果不再发生意外,在接下来的二十年间,大唐会发生很多重大变故,堪称是改天换地,同时也是步步杀机。
历史的车轮一路碾过,却在玄武门之变的时候发生了偏离,导致其后的历史已经是面目全非,几不相识。
据说,大约在玄武门之变的一个月前,午夜时分,帝星紫薇昏暗无光,苍穹之上突然出现一道七彩天门,其光灼灼,映照夜空,从中溢出多颗大星,也就是将星坠于长安,声震四野。
高祖李渊为此罢朝三日,并令太史令袁天罡推演吉凶,卜算大唐国运。
袁天罡领旨之后,闭门推演三日,结果狂喷鲜血而亡,只留下一句:“要变天了……”
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历史发生了改变。
秦王李世民还是按时发动了玄武门之变,一举杀死了齐王李元吉,但却没有看到太子李建成的身影。
事后人们方才得知,就在李建成准备上朝的时候,却被魏征堵在家中,从而躲过了一劫。
其后,又在魏征的策划之下,亲帅太子六率反扑玄武门,加上临阵倒戈的徐茂公,将李世民一系一网打尽。
不过,李建成并没有像史书记载的李世民一样赶尽杀绝,仅仅处死了参与玄武门之变的首恶,对于他们的家人,包括李世民的妻儿子女,都轻轻放过,既往不咎。
李世民一系,包括尉迟恭、长孙无忌、张亮、侯君集等人当场战死,而作为文官的房玄龄、杜如晦等人被李建成赦免其罪,继续为大唐效命。
而临阵倒戈的徐茂公,则保住了荣华富贵,加英国公,位极人臣。
最让赵无敌意外的是,秦琼和程咬金二人事发当日根本就不在长安,而是在千里之外的朔方城。
既然李世民死了,作为曾投过瓦岗寨李密、洛阳王世充和李渊多人的秦程二位,可没有心思一条道走到黑,纷纷投入李建成的麾下。
五年后,李渊退位,李建成登基,年号贞观,大赦天下。
并将李世民的秦王爵位由其长子李承乾袭爵,而其余诸子都给封了国公到侯爵不等。
从这一点来说,李建成比李世民要大度得多,其心胸更像是一位帝王。
李建成干掉了李世民,历史就变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