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价格攀升到一万四千贯的时候,轮到张夫人开口加价,可她却没有立即追加,而是选择暂停,并朝老掌柜提出了一个要求。
她的提议很有道理,那就是两人都是红口白牙地漫天开价,可只不过都是一个数字而已,并没有亮出一个铜钱。
这样一来,凭什么来断定不是故意搅局的,万一到时候拿不出钱财付账,岂不是一场闹剧?
老掌柜一想,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你们两人相互抬价,水涨船高,听起来的确让人乐开怀。可万一到时候拿不出钱财,老夫不是白忙活一场,而且还要沦为笑柄,给南来阁抹黑。
这样一来,不要说参加年终的赐宴,成为安王府的家臣,恐怕除了卷铺盖滚蛋再没有路可走。
他问道:“以夫人的意思该如何呢?”
张夫人尚未搭话,就听见赵无敌抢着喊道:“此事极易,可让参与竞价者先拿出一万贯作为抵押,等出价结束,价高者得,可若是价高者拿不出钱财购买,则将其一万贯收没,大地之心则由出价次高者购买,以此类推,当可算得上公平。”
人们纷纷侧目,看向赵无敌,见识一个衣着普通的少年郎,不由得大失所望,心道你丫谁呀?这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张夫人到没有以貌取人,点点头笑道:“没看出来你还有些见识,深得本夫人之意。这样吧,日后就跟着本夫人身边,少不了你的好处。”
她对赵无敌改变了态度,觉得抛开衣着和出身,这个穷家子比起崔涵还要英姿勃发,更有味道,倒是可以收进闺房,好好享受一番。
崔涵蹙眉:“谁家出门会带上一万贯钱?这不是开玩笑吗?”
这倒是实话,一万贯钱是多少分量?恐怕得要很大一间屋子才能装得下。
老掌柜权衡再三,道:“这样吧,不苟是铜钱,金银珠宝玉石房契都可以,本店有人给估值,保证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张夫人点点头,没有异议,且立马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片,比巴掌大不了多少,上面隐约可见各种文字和图案。
她将纸片递给了老掌柜,笑道:“这是贵店出具的金书,正好一万贯,请老掌柜检验。”
所谓金书,正是赵无敌给鼓捣出来的,借鉴了后世的银票。就是以南来阁的名义制造一批银票,上面有各种金额,供客人携带方便,且没有时效xiàn zhì。
那么,会不会有人作假,制造赝品?要知道天下之大,多的是奇人异士,就连古之名家书画都有赝品问世,且以假乱真,让行家都分辨不出。
呵呵,安王爷还真不怕,因为首先制造金书的纸张是在南洋制造的,所采用的材料俱都是南洋所特有。
而且,金书并非是手写,而是采用雕版印制,其油墨同样是南洋特有,尤其是其中一味矿石,用独特的工艺炼制,挥发出的气味,世间绝无仅有,只此一家。
长此以往,在雕版中故意留下了几处瑕疵,位置隐秘,外人很难注意。最让人抓狂的是,金书中还有三处暗记,用特殊的材料勾绘,平时不可见,只有才有秘法才可验证。
另外,每一张金书都有唯一的编号,采用的是后世极西之地的文字,给客人开具以后,会登记在册,以便客人使用时校对。
这是为那些有求于人的客人所准备,他们只要将钱财交给南来阁,然后开具相应的金书,送给别人。
这样薄薄的一张纸,在送礼的时候一点都不显眼。而收下金书的人既可以前来南来阁购买珠宝首饰,也可以缴纳一部分损耗以后兑现钱财。
老掌柜将金书仔细检验一番,并翻出一本账册比对,最后将金书小心翼翼收好,对众人道:“张夫人钱一万贯收讫,崔郎君,该你了!”
崔涵可没有金书,身上不过价值百贯的金银,就是将他和同行者浑身上下里里外外全都扒光,也凑不出一万贯来。
这是要逼他退却,可以他世家子的心性,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恶气?
他的同行者,一位少年郎对张夫人和老掌柜说道:“这不公平,某以为除了钱财抵押以外,还可以用家族作保,难道博陵崔氏的名头还抵不过区区一万贯?”
“那可不行,今日是竞价珠宝,得用真金白银才行。”张夫人不乐意了,直接给怼了回去。
老掌柜是买卖人,以和为贵,也不想得罪博陵崔氏这样的庞然大物。
他踌躇不决,道:“崔郎君,老汉对博陵崔氏那是景仰得很,可是……您能替博陵崔氏做主吗?”
人是老的辣,老掌柜先是将博陵崔氏抬举一番,然后一针见血,直指要害。
博陵崔氏的确不差钱,不要说一万贯,就是十万贯,只要博陵崔氏当代家主说句话,老汉都能接受。
可你不过是一个小毛孩,能替博陵崔氏做主?说出来恐怕连你自己个不相信。
“这个……那个……”崔涵被噎住了。
他不过是嫡系中一个并不太出色的子弟,同族兄崔缇差远了,替家族做主?门都没有。
他气馁了,可又不甘心,只要朝刚刚说话的少年郎求援:“崇训,你看、能不能帮帮我?”
那叫做崇训的少年扬眉道:“咱们是好兄弟,不帮你帮谁?放心吧,一切都包在某身上,你尽管开价,不用考虑钱财,无论多少,都算在某的身上。”
这少年好狂妄,从怀中也摸出一张纸,可看样式却不是金书,朝老掌柜面前的柜台上一放,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