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桑青一句非我族类,让燕晓的心冷到如同药铺外冷雨霏霏的天气,没有一丝热乎气。
“解药配好了吗?”莫桑青低头看着方布,一边问道。
“我们夷人也是人,”燕晓小声嘀咕了一句。
听了这话,莫桑青才抬头看了燕晓一眼,笑道:“夷人自然也是人,姑娘何出此言?”
燕晓正在问莫桑青什么叫非我族类,严冬尽从密室里扔了一个包袱上来,随后严小将军自己也从密室里跳出,手里提着一个小孩。
“还有孩子?”莫桑青看着严冬尽手里的小孩。
“不是小孩,”严冬尽将手里的人往地上一扔,扔的还挺有技巧,正好让这人脸朝上躺在地上。
莫桑青看见这人的脸,才发现这是一个侏儒,还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侏儒,脸上皱纹如沟壑一般,胡子拖得老长,站起身个头还不到他的膝盖。“这人,”莫少将军正想问这人是不是还活着的时候,发现这位的眼睛动了动。
“他动不了,”严冬尽这时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我下去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模样。”
莫桑青起身,要往这侏儒的跟前走,眼角的余光却发现燕晓在看着他这里,拿着木杵的手又在微微发着抖,莫桑青停了脚步,也用眼神示意严冬尽不是上前。
侏儒见莫桑青不上前了,眼珠子转得更快了,似乎在着急。
“这人的手上没有茧子,”站在密室入口处的严冬尽这时道:“是个养尊处优的,哥,虽然这个额头没纹身,看不出身份,但搞不好这个的身份更高。”
莫桑青又看燕晓。
燕晓这时将头低下了,专心致致地配起药来。
蛮夷王庭里有身份高的侏儒?莫桑青坐着仔细想了想,确定在他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了,那一个身份位于高阶的巫为什么,不惜自己以身犯险也要护住这个侏儒?
“一朝天子一朝臣,”看着地上的侏儒,莫桑青低声道:“你是新大汗身边的人?”
侏儒的眼珠子这时不转了。
莫桑青往药铺门那里走了几步,突然一个转身,眨眼的工夫就到了侏儒的跟前,下手极快地将侏儒的四肢折了,又将侏儒的嘴掰开,迫使这侏儒吐出一枚含在嘴里的长针。
“你这是等着上来伤我?”莫桑青看着侏儒问道。
“我下去的时候,拿刀护住了要害,也没让他正面对着我,”严冬尽阴沉着脸道。
四肢被生生折断,这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侏儒疼出了一身的大汗,最后面部表情扭曲地昏迷了过去。
“那布上写了些什么?”严冬尽站到了莫桑青的身旁,小声问道。
“是经文,”莫桑青说:“引人往生的经文。”
“那就是没用了,”严冬尽不满意这个答案,指一下被他扔在地上的包袱,问莫桑青道:“哥,要现在就搜吗?”
“去找个箱子,”莫桑青道:“将这个小个子运回宫去。”
“那这个巫呢?”严冬尽问。
“这个你不要管,看好这个侏儒,不要让他死了,”莫桑青叮嘱严冬尽道:“他刚刚是装的不能动弹,你没看出来?”
“我,”严冬尽瘪了瘪嘴,这侏儒四肢摸着僵硬,他真没发现这侏儒在是装不能动弹。
“猫倒是有九条命,你有几条?”莫桑青狠狠瞪了严冬尽一眼。
严冬尽自知理亏,没敢回嘴。
“燕晓姑娘,”莫桑青又看向了燕晓,道:“解药配好了?”
燕晓将已经包好的一个药包拿上,小跑着到了莫桑青跟前,一边双手捧着药包给莫桑青看,一边应道:“好了。”
严冬尽从燕晓的手里拿过了药包,问:“这要怎么用?”
“分一半和水,敷在伤口上,”燕晓低着头道:“一半和水烧开,让中毒的人喝下,之后他就会将毒吐出了,会很难受,但为了解毒,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
“我知道了,”莫桑青没让燕晓将话说完,道:“只要能解毒救人,让人辛苦难受什么的,我不怪你。”
又被莫桑青说中了心事,燕晓的头低得更低了。
“冬尽,你带着解药和这小个子回宫去,”莫桑青扭头就吩咐严冬尽道:“确定你云墨哥没事了,你让人给我报个信。”
“这解药是真的?”这话严冬尽没问燕晓,而是问自家大哥道。这可是事关云墨的命啊,这个叫燕晓的女人,在严冬尽看来,一点都不可信。
“若是你云墨哥出事,”莫桑青低声道:“那我自会为他报仇的,一个小部落罢了,求生不易,求死倒不是什么难事。”
严冬尽命侍卫找了一口木箱里,自己亲自动手,将嘴被布团塞了的侏儒搬进木箱里,又看了燕晓一眼后,严冬尽这才带着解药和装人的木箱要走。
“将包袱也带回去,”莫桑青又说了一句。
严冬尽将包袱也带上了。
走出药铺,街面上对店铺的搜查仍在继续,被押在街边的夷队也越发的长了。
“小心一些,”严冬尽站在药铺的滴水檐下,跟守在铺门前的艾久小声道:“里面的那个女人一口一个谎话,跟蛮夷的王庭关系不浅,你得好好看着,别让她伤了我哥。”
艾久点头,说:“严少爷放心。”
严冬尽骑马带着一队侍卫走了。
听着在药铺前响起,又很快远去的马蹄声,燕晓想抬头看莫桑青,却又没有勇气抬头。
莫桑青复又坐下了,小声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