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大人在早朝提过辽东铁骑之后,让辽东铁骑南下中原的声音就一直没有消失过,莫良缘一口咬死此事绝无可能,就为这一句绝无可能,为莫良缘招了骂名无数。偶有明理之人,为莫良缘说话,道此时调辽东铁骑南下,并无法解眼前京畿之地的危局,还会让关外蛮夷有可趁之机,但这话被淹没在诸多骂声之中,无人理会。
韩家被灭门十日之后,淮亲王李尚明在石城举起了反旗,与李尚明一起反的,还有兴元帝的另二位皇弟,泽亲王李尚炯,潇亲王李尚光。
李运率五千辽东精骑于石城与京畿之地交界之处,梁河南岸与三王兵马的先锋营恶战一场,以五千兵马力克三王先锋营两万兵马,之后与三王兵马隔梁河对峙。
战报传到京师,三王兵马未过梁河,入京畿之地,这让很多人大松了一口气,而莫良缘和睿王看着战报,却都是眉头紧锁。
“五千精骑,一战损了三千人,”云墨小声道:“三王兵马再次过河时,李将军要怎么把三王兵马拦在梁河北岸?”
睿王此时已经调集了京畿之地的二十万兵马,派送梁河,保龄侯朱焰也已经离京前往梁河,扶助李运统兵,但就是这样,睿王心中仍是没底。京畿之地多年未见战火,拱卫京畿的兵将战力究竟如何,能不能像辽东精骑一样,以五千力战两万人,还硬是打赢了,这个谁也说不准。
“三王兵马据称有十万,”莫良缘这时道:“王爷调集了大军二十万,这一倍于叛军的兵马,应该能保京畿之地不失吧?”
睿王说了句:“但愿吧。”
睿王这话让云墨感觉不好,手里的兵力多了敌方一倍之多,你还没有能赢的把握?京畿之地的兵是得有多差?才会让睿王你一点信心都没有?
睿王这句但愿说了没两天,到了第三天的头上,莫良缘刚准备带着李祉去上朝,李运那里的战报又送了来,三王兵马过了梁河,兵入京畿之地。
莫良缘一阵晕眩,都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跟赶来的云墨道:“这怎么可能呢?”
云墨看完战报后,面色铁青,一边让周净去叫睿王,一边跟了莫良缘道:“这种事李运怎么可能胡说?三王兵马现在已经入了京畿之地,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李运在战报里,几乎是用笔在破口大骂,骂京畿之地的兵将贪生怕死,打斗还不如乡野之民,近一半兵卒未战先逃,二十万兵马中,下有七八岁的孩童,上有五六十岁的老者,这样的兵,李运的战报里问,要他如何带这样的兵马上阵杀敌?
“李运还说,有兵卒连如何拔刀出鞘都不会,”云墨跟赶到的睿王道:“还有兵卒骨瘦如柴,他问了,说是从军数兵的老兵,却又分别不出军中的将校,也不知道见到上官要如何行礼。”
“这些根本就不是兵啊,”莫良缘看着睿王道。
“平日里虚报人数吃空饷,”云墨知道军中的这些猫腻,小声道:“现在朝廷要用兵了,领兵的将官就只能现拉壮丁凑数,所以小孩,老人,乞丐这些人都入到军中去了。”
睿王坐着发呆。
云墨看一旁坐着的齐王,这位也在发呆。
生怕这二位王爷不知道什么是吃空饷,云墨又多解释了一句:“朝廷是按花名册发放军饷的,领兵的将官虚编一个花名册,这样一来,那些按照假名发下来的饷银就落入他们自己的兜里了。”
“李将军能将三王兵马赶回到梁河北岸去吗?”齐王开口问道,现在不是追究军中将领们吃空饷的时候,齐王爷现在就关心李运能不能守住京畿之地!
云墨现在完全是看不上齐王这个人了,三王的兵马兵强马壮,李运手里的兵都是些什么货色?无兵无将,你让李运怎么打这个仗?
“看来王爷还是得继续调兵,”莫良缘开口道:“赶在三王的兵马打到京师城下之前,王爷必须得让李将军手中有能战之兵。”
齐王道:“李运这战报里全是抱怨京畿的兵马不行,难道他自己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莫良缘抬眼就看向了齐王,冷道:“之前李将军是怎么将三王兵马拦在梁河北岸的?怎么?齐王爷你这是想追究李将军的战败之罪?”
齐王眼见着就要发怒。
“用不着一出事,就找替罪羊,”莫良缘没给齐王说话的机会,声音又冷上了几分的道:“就算齐王爷你要找,有我在,你就不能找到李将军的头上去。”
“我会从别处调兵的,”睿王这时道:“二哥你不要再说话了。”
齐王一脸怒容,但到底是不说话了。
“我去李运那里吧,”云墨请缨道。
“你留在京师,”睿王马上就道:“你将伤养好了再说。”
云墨下意识地就想说自己已经无大碍了,但看看放在自己手边的拐杖,云墨就又闭了嘴。
三日之后,战报再来,这次是由李运和保龄侯朱焰联名写的,二人在战报中请朝廷允许他们退守入容城。
这战报被齐王抬手就扔到了地上,“退守入容城?”齐王站在宫室里,大声喊道:“那入容城之前的城池乡镇,他们是准备拱手让给李尚明他们了?!”
“入容城是往京师来的,最后一座有险可守的城池,也是拱卫京师最后的门户之地了,”云墨小声跟莫良缘道。
“前面一败涂地,李运和朱焰退到入容城,他们两个就有能耐守住入容城了?”齐王气急败坏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