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拉并不是一个容易动感情的人,至少她自己认为是这样认为。看透了千年悲欢离合,又怎么会为一个刚刚认识不久的,别有用心的家伙动情呢。
所以连她自己都惊讶于反应之激烈。也许是因为感激的关系吧。她这样安慰自己。
齐拉看着化作无数星星点点碎片,最终消失在黑暗的意识深渊的休,孤独感再一次袭来。她这才意识到,认识休的这些天里,虽然不能说每天都是快乐的,但是每天她都会期待同这个奇怪的家伙再次见面。同他聊些没有营养的东西。甚至是对骂几句。都让人流连,曾几何时,这种曾经拥有的感情,在三百年前,洛哈娜还在的时候有过,更久远的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自己还是个普通人类女孩的时候吗?她意识到再也看不到休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齐拉的虚影因为情绪的机动而颤抖不已。整个意识空间不再是沉寂的黑暗,而像是暴风雨中的汪洋,电闪雷鸣下,浊浪滔天,甚至连海平面都有颠覆的危险。
“哇哦,这就是悲恸吗?”,毫无代入感,假的不能再假的赞叹声中,休诡异的出现在齐拉身后,“我还以为,主神的精神韧劲,堪比巨龙的身躯呢。”
“呀!”,治愈系的美丽女神,尖叫着蹲下身躯,她就好像一个被吓坏了的孩子,蜷缩成一团,漂浮在逐渐平息的怒涛之洋面上。
休维持着伸出的右手,一脸愕然,“我...我还以为你已经成熟了呢。”
“没良心的家伙,我刚才还在为你担心,突然跳出来会吓死人得啦!”,齐拉眼睛含泪,对着休怒目而视。
后者把视线瞟向他处,“哦,你看,封印解开了。”
齐拉顺着他的手指方向,这才发现,被淡金色能量束缚的记忆碎片纷纷化作晶莹流光,正在半空中自由组合,一旦组合成功,便化作蓝色的光柱向上飞升。“怎么回事?谁解放的他们?”
“还能有谁,只有你自己能够解放他们...”
休的话变得十分遥远,很快连他在说什么也听不清了,齐拉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入天空。
......
......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熟悉的地方在于,这种无所不能,无所不见的感觉,像极了作为舰队指挥官时,享用全舰队情报和感知能力的感觉。陌生在于,他现在所感知的,绝不是星空、舰队或者敌人这些个。
休体会到的是,数不清的无穷无尽的个体和意识,以及它们所能掌控的空间。他通过这样的感知,甚至体会到了整个行星的脉动。每一头飞虫的视野,每一个跳虫震动翅膀的声音以及执着之树触手的卷动,巨大蠕虫独饥饿的感觉。万千的情报都聚集起来,传送到了休的脑海里。
更确切的说,是传送到无限之树的处理中枢。
原来这是关于无限之树的记忆。
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他注意到了过去的无限之树所关注的,是一群暗金色的影子。高高的俯瞰的视野,也许是来自于飞虫,甚至能够是所有思想者个体意识的综合。
洛哈娜率领着大批的影刃、星刃、幽影执政官以及仲裁者,快速的退入早已等待在一旁的卡哈啦运输飞掠船。巨大的舰体擦着泥土和碎石,飞快的向无尽之海逃窜。
无限之树操控着各类战斗虫类,围追堵截,每每都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让飞掠舰逃脱。
意识的背后,休冷眼旁观着,得出了无限之树是在放水的结论。
原来无限之数没有死,甚至没有受到像样的伤害。虽然他的意识难以理解,不过他的所作所为还是很容易被看透,这家伙竟然是诈伤。
时间过得飞快,或者说追击行动让人对时间的感觉迟钝了。成千上万的战斗虫都无法“阻挡”飞掠舰的离开,于是洛哈娜和卡哈啦的精锐高手们得以全身而退。
他维持着监视,监视洛哈娜以及卡哈拉人的一举一动。这是一种不同于齐拉和洛哈娜感知和监视能力的景象。无限之树没有借助任何的外力以及系统力量,全凭借着自身的强大以及族群分享的意识,掌控着一切。
很快卡哈啦人便躁动了起来。他们疯狂的作者准备,数不清的战士集结起来,准备登上一些式样奇怪的,能够飞的极高的暗金色战舰。休看着他们的准备,得出的结论竟然是焦虑。卡哈拉人着急了。一定有什么事情的展开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随即他看到了洛哈娜离开了自己的族人,而是想着深空,想着同步轨道飞掠。洛哈娜和齐拉相遇,两人讨论着什么。休意识到,自己所体会到的,近乎于全知全能的神的感觉,真是来自于无限之树,创世神们没有太过偏心,思想者文明确实有着独到之处。
最终耗费了大量的能量,齐拉流了下来,而洛哈娜继续飞往大气层之外。
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下意识道看向空无一处的虚空。暗淡的光芒闪动,这里的空间都开始扭曲,随着大量的伽马射线伴随着巨大能量涟漪的扩散,金字塔形的超级飞船显出了身影。
休感受到了无限之树对于金字塔形飞船的感情,那是一种既类似于孩子看待父母的憧憬,又好像濒死之人看待刽子手的感觉。休意识到,无限之树正在害怕。思想者文明害怕创世神,同时由憧憬着他们。
遥远的行星的表面,一道暗金色的流光瞬间跨过数千公里的高度,接近金字塔飞船。同一时间巨大飞船的一角,裂开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