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飞鹰喝道:“是什么人躲在暗处装神弄鬼,不敢出来见你道爷么?给我滚出来!”一个扭曲的声音尖笑道:“嘿嘿,我们这鬼,可不是弄出来的,便是十殿阎罗的无常鬼,特来取正派小家伙们的魂。”这声音明显是故意做出,但常人竟能将声音弄得这等飘飘忽忽,既尖锐又粗重,也实在令人费解。
李亦杰怒道:“你好大的口气!有种的,就光明正大的出来!”那人冷笑道:“你当真要我们出来?即使见了我们会死,也不后悔?”听他话意,似乎对方是个团伙,难道当真运图多舛,刚好碰上盗匪作案?陆黔忽然想到一句挑衅之言,但此时未知对方根底,不敢胡乱得罪,附耳向李亦杰说了。
李亦杰依言转述道:“什么可后悔的?叫你们出来的确会有人死,不过死的是你们,蝼蚁性命,与我何干?”拔出长剑在手,在身前凌空劈斩几次,嗖嗖的剑气已够令人胆寒。
那背后声音又是一阵长笑,南宫雪不知怎地,想起了夜猫子索魂的叫声,双臂蹿起一阵鸡皮疙瘩。接着从树顶、洞壁旁、陷坑底,忽然钻出一大群黑衣人。若非亲眼所见,实在令人难以相信,这看似坦阔的平地上竟会有这许多埋伏。
而他们脸上都是浓墨重彩,画得花花绿绿,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嘴唇上还滴着一大块未干的血迹。这绝不是为了打扮而化妆,却是有意要将自己扮得十分可怖,令人一见而生怯意。有不少胆子较小的女弟子都吓得尖叫起来。
这群人走出的同时,那鼓声和怪笑声仍未止息,能见到走在前排的几人握着锣鼓,几人摇着铃铛,声音就是由此发出,但那怪笑又从何而来?
领头一个涂大红双唇,画有四条眉毛之人道:“小子哎,有胆识!”李亦杰在众人间扫视一圈,冷哼一声,双手抱起肩,道:“别玩这套藏头露尾的把戏,有意思么?叫你们主子出来,我不跟扮小丑的奴才说话。”
那人大怒,正要喝骂,突然那笑声又响了起来,没出几声,一个身穿金丝织绡长袍的男子就像是一下子从地底冒了出来,闪电似的出现在众人眼前。一边手臂高撑起袍袖,横在面前,遮住了正脸。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李亦杰叹了口气,道:“少在这儿‘犹抱琵琶半遮面’了。你也不是什么绝世美女,何苦东施效颦呢?我知道是你,江冽尘。”最后那三字他是一字一顿,极其缓慢的说出。随行众人各有惊骇,议论纷纷:“他就是江冽尘?是那个七煞魔头?”
那黑衣人冷笑一声,袍袖一展,垂到了身侧。见他脸上戴着半张面具,另一边的妖媚妆容,较之以往,似乎更显得狰狞诡异。果然便是江冽尘,正派中人恨极了他,就算此人烧成灰,也绝不会弄错。
怒吼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但总嫌气势不够惊人,而且相比之下,此前是这魔头为逃命,四处躲避,现在给他养好了伤,便又来耀武扬威,甚至布下天罗地网,倒使正派中人转成惊弓之鸟,这口窝囊气又岂是能轻易忍下?
江冽尘淡淡的道:“李盟主好耳力。现在连本座也要赞你一声‘有胆识’了。”李亦杰道:“过奖了,我可担当不起。我不过是在想,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笑得出那么难听的声音,说得出那么嚣张的话来?其实我从小耳朵就不大好,你却有本事令我记忆犹新,扰人之甚,可见一斑。”群雄中有人笑出了声,唯恐惹祸上身,又立即掩上嘴巴。
江冽尘脸色沉了下来,道:“李盟主,你最好是好自为之。对本座出言不逊,于你没有什么好处。”李亦杰道:“是啊,我只要遇见你,那就倒霉透了,还谈什么好处不好处?”众人听得都觉愕然,不知盟主为何忽然大肆向他挑衅,难道真就不怕这魔头一怒之下,大开杀戒?还是惊吓之后,有些糊涂了不成?
程嘉璇喜得叫道:“江圣君……大人,我可终于又见到你啦。你不是去苗疆了么?怎会这么早就回来?”心里暗暗盼望着他是来寻自己,虽说这可能微乎其微。几步冲上前,站到了他面前。
江冽尘向她冷冷扫了一眼,道:“你怎会在此?我不是叫你回宫去的么?”
程嘉璇忙道:“我……他们也正要回宫呢,我一个人赶路,怕不安全,就想去跟他们搭伙。正好顺路,现在这条道,就是……”江冽尘道:“行了。本座才几天不在,前些日子的命令,你就可以置之不理了。”程嘉璇道:“没有,我没有啊。我的确是……正打算回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