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雪忙道:“你别动怒,好,我喝,我喝。”望着茶杯中翻滚的碧绿色茶叶,因双手震动,水中倒影微微摇晃,只觉委实是喝不下。但看玄霜脸色,为了让他能尽快带自己去找,唯有暂作妥协。将茶杯凑到唇边,牙齿轻轻咬住杯沿,便想一口气直灌下去。玄霜心脏同时提起,悬在半空,清晰听到咚咚的狂跳声。
南宫雪端起茶杯,目光无意间在房中停下,脸色“唰”地转为雪白,怔怔的将茶杯放下。玄霜不耐道:“你又怎么了?”
南宫雪手臂颤抖,将地上散落的珠子逐一拾起,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道:“他……他就非要同我撇清得一干二净么?这是他二十年来,送给我的唯一一份礼物,我一直很珍惜。而他……竟要用如此残忍的方式,示意与我恩断义绝……我二十年的等待,二十年的苦恋,换来的又是什么?他……他实在太狠心。”
玄霜暗叫失策,方才有闲心在此耽得许久,竟唯独忘了将房间打扫干净。无奈道:“对啊,你总算认清了,他就是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负心汉。你再为他伤心欲绝,他根本不会知道,也不会在乎。你为了他……不值得。别再想了,先喝一点水,好好休息。”
南宫雪看着地面上崩散得四分五裂的手镯,滴滴珠泪滚滚而坠。珠子尚可捡拾,但东一根西一簇的草穗,却是再也无从拾起。一时间心碎肠断,怎么也不愿相信痴心爱慕的情郎会是这样坏了良心之辈。
满心想为他找借口开脱,忽而瞥到手中茶杯,就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喜道:“是了,是了,我昏倒之前,手边可没有这杯茶,是师兄特意留给我的么?但他若是连我的死活都不在乎,何必还要关心我是否口渴?师兄啊师兄,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到底还爱不爱我?”
玄霜挑了挑眉,道:“哪个正常人跟你待在一起,都非得给你逼疯不可。你问我,我去问谁?”南宫雪一个人沉浸在遐想之中,时而展颜微笑,时而愁眉深锁,时哭时笑,终于下定了决心般,道:“是了,我相信师兄定有苦衷,我就更要去向他问清楚。既然我说爱他,就应该相信他,理解他,不是么?”
玄霜道:“对,对,你师兄不论做什么,都算‘自有用意’。因此留给你这杯水,也是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所做下的英明决断。为了别让他的苦心白费,在出发之前,你也该喝掉才是。我苦口婆心的劝了这许久,说得口干舌燥,你不买我几分薄面,就算是为你师兄,你也赶紧喝吧!”心想再劝下去,自己非得给她气得当场吐血而亡。
南宫雪点了点头,显然也是想到李亦杰,脸上浮现出既忧伤,又甜蜜的温柔笑容,将杯子凑到口边,正要仰头喝下,玄霜再次揪紧了心。正当此时,房门忽然“啪”的被人推开,一个秃了大半头顶,微驼着背,手中拄着拐杖的矮胖老者急闯进来。一进房就大着舌头喊道:“盟主?盟主?咦,你不在么?夫人,您有没有看到盟主?”
南宫雪一惊跳起,茶杯顺手甩到桌上,再也顾不上喝,叫道:“怎么,钱长老,您也在找盟主?我……我正愁他不告而别……听说他已经走了三、四个时辰,我实在难以放心。”
那老者是丐帮长老钱玉,听了南宫雪所言,哈哈大笑,道:“夫人怕是思念丈夫,急糊涂了吧?要说盟主已经走了三、四个时辰,那么约莫一个时辰前,在大堂中跟我们讲话的盟主又是谁?当时众目睽睽之下,总不见得是我活见了鬼?”
南宫雪奇道:“咦,开会是在一个时辰前?”目光立即移向玄霜,要听他的解释。
玄霜正在低声咒骂:“死冬瓜,臭河马,早不进来,晚不进来,偏偏这时候给我滚皮球。敢坏小爷的好事,瞧我不抽死你!”听得南宫雪发问,微微一怔,随口应付道:“哦,大概是我昏迷得久了,一时弄错时辰,也是有的。你自己也是一笔糊涂账,凭什么要求我准确无误?”
南宫雪皱眉点了点头,心里却摆明了不信。记得方才向他问询时,他根本不曾考虑,脱口便答:“大概三四个时辰”,如今想来,他当初何以如此肯定?但又想不出玄霜何必欺瞒,脑袋阵阵生疼,按了按太阳穴,道:“钱长老,您要寻盟主,是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