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弓倍成的鬼魂与艾氏说过有两人虎视他家产业以后,艾氏便忧虑成疾,心中坐出病来。在没有等到丈夫的鬼魂来告知是那两人是谁的情形下,自己心中臆测出的两个嫌疑人,那便是空为禅师和弓倍长。
出殡那天弓倍亘的出现又使他心生忧虑,于是弓倍亘也成了她心中猜疑的对象。
天缘巧合,艾氏心中的这三个嫌疑人却因出殡这天的节外生枝,意外中致两人死亡,一人充军,就连那只懒蛤蟆张三也赔上一条性命。
正苦于没有办法除掉这几人的艾氏,如今如愿以偿,她本应高兴释怀才是,却因为陈疾才除新病又致而再此有心起来。
因为弓倍亘的妻子年氏,一纸诉状将艾氏告到大堂,诉讼请求是:弓倍亘携妻在外地居住是因为避免家庭矛盾,并不是从老伙中分家另过。(换句话说,弓倍亘虽然携妻住在老宅以外,可并未与老宅分家)请求县大老爷将弓家田产做个分割。其一,为了安慰弓倍亘的亡灵,其二,给弓倍亘遗孀一个生活来源。
县太爷认为诉讼理由正当,故此准状。正当他发放令签传当事者到案做裁决的时候,幕府书记说道:“老爷,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像这类家务事不同于其它刑案,无招时还可用刑,不服时尚可施重。而此种判决即便形成,当事人若拒不执判决时反生尴尬。
小人认为,不如先将弓家族长和弓家几位年长族人换来,责令他们为其调解,用民俗民约来处理这件事情相对稳妥,并且对调解结果履约起来也有了监督。小人预见请老爷裁夺。”
“言之有理,此事就有你为弓家人传达本县的意思,告诉他们,这件事本就是他们这些做族长、做长辈的责任。做好了还则罢了,做不好,免不了本县的责罚。”县太爷安排就绪以后便退了堂。
接到幕府书记指派来调解此事的弓家人共有三人,分别是,弓家家族长弓允生,他今年七十岁有余。另外两位都在六十岁左右,一位名叫弓允和,一位名叫弓允平。
为了传话跑腿方便,族长公允生又向书记推荐了两位年轻人,一位名叫弓倍金,另一位名叫弓倍学。族长推荐他俩的原因不仅是因为他年轻勤快,更是因为他们与弓倍成是堂兄弟,在调解中能起些作用。
这日,弓家这三位长者来到祠堂坐定以后,吩咐两位年轻人分别去吧艾氏和年氏叫来。
来叫艾氏的是弓倍学,他把此来的目地说与艾氏以后,起初,艾氏对调解非常排斥,认为是族中人受了年氏蛊惑或贿赂,以此达到争夺财产的目的。故此百般推诿不予理睬。
弓倍学好言相劝,晓之情动之以理,又拿出县衙责令弓家族人调解此事的文令,说道:“嫂子,听兄弟劝去祠堂吧,县太爷本可强判的事情交由族里调解,已经是对您天大的恩惠。您是个聪明人,总不能放着这个脸面不要,非要个县衙强行?”
艾氏权衡再三便随弓倍学来到弓家祠堂,再给几位老者福礼以后,侧身坐在一旁。
三位老人想趁着弓倍金和年氏未到的这个时节,先看看艾氏对此事的态度。
于是,族长公允生说道:“倍成家里的,想必倍学也大体给你说过县太爷的意思,你就表了态,我们心中也好有个数,以免倍亘家里的来到以后弄出生分。”
艾氏的大度出乎了众人预料,她满脸带笑说道:“有劳几位老人家操心了,相公走了以后,奴家本想把他叔一家接进府来一起生活,奴家也算是有个依靠,不想他叔…”
艾氏说到这里,伤心落泪了片刻,而后继续说道:“他叔没了,接他婶来府里当是奴家份内之事。再说俺孤儿寡母,他婶孤女寡母都无依靠,正好俺们妯娌相依为命,共同养育这对儿女成人,也算对的起酒泉之下的那兄弟两人,对得起弓家的这些位列祖列宗。”
艾氏说到这里,抬头看向祠堂里供奉着的弓家祖先们的牌位,神情庄重肃穆。
“倍成家里的果然贤惠,你若这样想真是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心慰,你有了这个态度,事情就不难解决了,看来县太爷这顿责罚,俺这三把老骨头是脱过去了。哈、哈、哈…”公允和说着便开心的笑了起来。
另一位老者弓允平神色凝重,却没有公允和这么乐观,说道:“倍成家里的,若果倍亘家里的不同意入府居住,偏要分家,你当如何?”
艾氏并未即刻回答,而是沉思片刻说道:“几位老人家,奴家如果说的有不当之处还请包涵。
在咱弓家祖先面前,奴家也不敢违心乱说。
奴家是这样想的,她婶膝下若是个弓家的子孙,奴家把半个家当平分心甘情愿,也在情理之中,肉烂在锅里,怎么说东西也没有走出咱弓家去。可如今,他婶跟前偏偏是个女儿,若是让她把弓家家家产带出府门那便再也不姓弓了。更何况奴家正想接济一下族里的贫困,以赎相公生前吝啬之过。若果一半的家产被他婶带出府门,往后族里人就是有个需要接济的,奴家也只能看着难受。到那时对不起弓家祖先的便不是奴家了。”
艾氏最后这句话分明是说:谁支持把家产分给年氏,谁便是弓家罪人,谁便对不起弓家的这些祖先。
艾氏觉得自己在弓家祠堂说出这种话来,定然没人敢做这个罪人。
三位老着和弓倍学赞同艾氏观点的同时,也敬佩着这个女人的智慧和沉着。
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