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岖,问心路更是蜿蜒向上,文溪驰走的一派平和,就如同他往日给人的感觉似的。
纵然他现在在刑部任职,他这位前任的状元,还是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世家贵族子弟良好的修养,让他看起来翩然清雅。
问心路上走着的年青的小姐们,时不时的借着站着休息的时候,羞红着脸偷偷的看着他,既便不知道他是谁,也被他的风彩所迷。
文溪驰看起来平静,但平静的只是脸色,稍稍站定脚步之后,目光向着往上延伸的台阶望去,对于身边那些个含羞带怯的少女们的目光视而不见,然后又缓慢而坚定的往上行去。
问心路,他不是第一次走,其实每次到华光寺的时候,他都会走这么一条路。
问心吗?他这次的确是来问心的,找华光寺的主持问问“心”!
一步一步的往上去,这一次他再没有停过,仿佛不知道累似的,脚下和起初上山的时候一般平稳,而后稳稳的踏上了最后一阶台阶。
“三公子,主持已经在等着您了!”一个小和尚站在上面,笑嘻嘻的对着文溪驰行了一礼,他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了。
“主持这时候空着?”文溪驰点了点头,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主持说三公子来,便空着!”和尚虽然小,但已经很有禅味,双手合十笑答道,跟在文溪驰的后面。
华光寺的主持,德高望重,并不是想见就能见着的,也不是光凭着权势可以能要求见到的,但文溪驰不同,他和华光寺的主持,也算是忘年交了,华光寺的僧人当然会跟着高看他一眼。
这个高看,跟他的才学有关,却无关他的家世。
华光寺的主持在一住很偏远的禅房里见了文溪驰,两个人中间隔了一个棋盘,待见过礼之后,文溪驰坐下,主持微微一笑,手中的子落下了一颗。
“这是上次未完之局,却是反向之局!”华光寺的主持看起来六、七十岁,很是慈眉善目,眼角抬起,眼眸仿佛有种看透一切的空灵,长眉垂落之间,又有一种不同于世俗之气的悠然。
这种态度和文溪驰有几分象,但仔细口一下,又不是很象。
两个人都不同一般,但文溪驰必竟还在凡世,和华光寺主持,还是有些区别的,富贵世家公子的身份,让他身上雅致中有着烟火的气息,而不似华光寺主持这种全然物外的感觉,看着你的时候,就如同不在看你似的,浑不觉得他是在看着你还是透过你看什么似的。
任何人在这位华光寺的主持身边,都有一种被看透了的感觉。
文溪驰倒是很自在的跟着落了一子,不问为什么这局棋要这么下,这棋是他和主持之间的残局,但是现在两个人的位置却是坐反了的!
原本他现在应当坐的是主持的位置,上一次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坐的,而今两个人换了一个位置,他下的是当初主持下的棋子。
“棋局有反,人亦然!”见文溪驰不说话,华光寺主持又含笑加了一句。
文溪驰的手一哆嗦,原本夹在指间的一颗棋子落了下来,正巧落在一个空档处,他下意识的伸手想把这个棋子捡起来,这原本不是他看中的地方。
手却被华光寺的主持含笑挡住:“文三施主,棋子已落,再捡起来可不行1”
“大师,这原本就是一个误会,我是不小心掉落的!”文溪驰无奈的解释的道,他方才因为主持的话震惊了一下,倒是失了平和心了。
“落子无悔,文施主现在是想悔也悔不了了!”主持笑眯眯的把手中的棋子落了下来,正巧拦断了文溪驰方才正在组成的一个好的形势,一着拦断,没有任何迟疑。
“大师,现在也学会了狡辩!”文溪驰看着耍赖的老和尚,很是头痛的揉了揉额头,别人眼中仙风道骨的老和尚,其实在下棋上很是无赖,当然这事别人还不知道,唯有文溪驰时不时的会遇上。
“举手就无悔,棋局如此,人生也是如此!”主持笑的很慈和,但是这话里的意思却让文溪驰手中的棋子放落了下来,他今天上山的确是有事的。
“大师,人生有无可能来过?”这句话,是他这阵子反复想过的,梦境、现实,许多诡异的想法从心头冒起,一而再的让他对于关乎邵宛如的事情难以辩清是真是假!
“文施主的心乱了!”主持又一颗棋子落下,追上了文溪驰之前的棋子,往日里的时候文溪驰的棋力比主持高,眼下却让主持看到了胜利有希望,越发的笑的温和起来。
文溪驰这次没有落子,苦恼的皱了皱眉头,看向华光寺主持:“大师,我有梦境,总是纠结于一个并不相熟的女子,仿佛我和她之间……曾经有过什么缘份,但偏偏现今,我跟她还是不熟!”
文溪驰道。
这几句话是他最近一直捉模不透的事情的总结,似乎很熟,又似乎原本应当很亲近的两个人,但真实的情况却是不熟的,甚至可以说没什么关系的,可他在看到楚琉宸迎娶邵宛如的时候,心里莫名的难受。
那种烦燥的难受,仿佛生生的被人偷走了最在意的东西似的。
说不清楚,但却的的确确就是这种感觉,当日看着邵宛如嫁进宸王府后,文溪驰就一直是这种状态,几乎让他夜不能寐,白日的时候,一有空就想起这事,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或者说他遗忘了什么。
问过自己身边所有的人,对于这位邵五小姐,大家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