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洐目涩陡然一沉,目光转向她的碗盘。
荣扶桑极其配合,举着碗直接伸到他眼前,“喏,黑黢黢的,是蚯蚓吧?还是泥鳅?不过倒是挺美味咧。”
“……”傅先生隐忍得眯了眯双眼,问她:“近视几度?黄鳝与蚯蚓傻傻地分不清楚?”
“哦,原来是黄鳝,”荣扶桑笑嘻嘻:“那您怎么不吃?害我还以为是虫子。”
傅先生面色阴沉,低下头闷闷地喝了一口茶。
难得的好气氛,他煞费苦心,备了她应该也是爱吃的丰盛菜羹,心里酝酿着她兴许会爱听的甜言蜜语,准备哄她高兴。
可是这缺心少肺的虎犊子,胆子倒是大得没边了,居然敢在他面前嬉皮笑脸。
他是什么身份,能给自己喜欢的女人吃蚯蚓泥鳅?!
荣扶桑看着傅洐阴沉沉的俊脸,顽皮地吐了吐舌头,倒也知道见好就收,主动给他倒了一杯红酒,浅金色的瓶口刚刚倾斜进酒杯边缘,餐厅外头就传来一阵令所有人忍不住惊慌尖叫的爆炸声。
餐厅四面的玻璃被震得稀碎,那些透明的碎片在空气中飞散四溅,发出清清脆脆的声响。
像记忆中早已经支离破碎的风铃声,不小心在时光断了线,夜风吹着它们在月色下乱舞,随后坠毁。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快到所有人一时间都没有能反应过来。
幸而傅洐反应够快,已经一个箭步走过来将荣扶桑紧紧地护在了怀里。
第二声爆炸响的时候,荣扶桑靠在傅洐的怀里,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餐厅外的一众各色座驾被猛烈的冲力狠狠地弹到夜色迷离的半空中,炸成两截,然后又重重地落下。
地颤天摇似的几声巨响。
到处都是尖叫逃窜的熙攘人群。
可荣扶桑被傅洐紧紧地拥在怀里,耳畔反复轻响着的,也不是爆炸声与惊叫声,而是男人波澜不惊的沉稳心跳声。
傅洐一路带着她走出餐厅,逆着熙攘混乱的人群,一路熟练的七拐八弯,朝着安全的地方而去。
街上到处都是人,摩肩接踵,可扶桑的双眸间自动过滤了周遭一切无关紧要的人与事,瞳孔中只剩下那个尔雅沉稳的男人侧影。
破碎,混乱,喧哗——这是尘世。
内敛,沉稳,可靠——那是傅洐。
荣扶桑在一片混乱中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胸腔与心房之间产生了共鸣,又仿佛有只大手在她的心弦上面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一场突如其来的恐怖袭击,好在警车没过多久就来了,将所有人的都集中了起来。
荣扶桑哪怕已经重生过一回,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命悬生死的危机状况,要说心中完全不怕自然是假的。
但好在她并不是一个人。
由始至终她都只需安安静静地待在傅洐的身旁,由他去解决一切麻烦。
没过多久,警车又呼啸着离开,那长长的鸣笛声在长空月色间留下一道很长很久的回声。
扶桑轻轻转开眸,望向身旁正紧揽着她腰的男人,傅洐轻轻挽起她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温声问道:“怕吗?”
扶桑摇摇头,将脸轻轻倚在他胸前:“我没事。”
两人并肩走出餐厅,往不远处的出租车候车处走去。
门外,夜色正深浓,月上柳梢头。硝烟已经悉数散尽,空气中只浅浅地弥漫着一阵雪后青草的气味。
荣扶桑忽然伸出手拉了拉傅洐的西装衣袖。
男人侧过头来,视线下移,望着那一小截被她捏在指腹间的衣衫小角:“怎么了?”
“我去下洗手间,你等我一会儿。”
为了安全起见,荣扶桑还特意选了一个大商场里的洗手间,傅洐就站在不远处的吸烟区点了一支烟等着她。
荣扶桑走了几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心中莫名泛起一股浓烈而潮湿的情绪,她忽然转身朝着傅洐疾步走回去,双手环住他的脖颈,然后在男人充斥着淡淡烟味的唇齿间落下重重的一吻,却又在傅洐想要抓住她继续深吻的时候,一个灵活的转身逃开了。
傅先生感觉自己好像被这个坏丫头给调戏了。他眯起眸,望着扶桑的背影,狠狠地猛吸了一口烟。
洗手间里,荣扶桑面色俏红地站在玻璃镜前,想着傅洐刚才那一副恶狠狠地仿佛想要将她一口吞落肚的样子,不禁后怕的都有些心抖。
她在洗手间里待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她刚走出去,就被男人一把搂进了怀里。
是以,荣扶桑也完全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后,有两个亚裔男子被傅洐手下的一个保镖徒手制服的画面。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我……我们也不知道背后的金主是谁,我们接受的是网络转账,对方只要求我们将那个女的绑走扔到黑人区。”
*
时差关系,纽约的午夜,正是南城的上午。
年初五,普通人家都会在这一天欢欢喜喜地迎接财神,而赌王陆家的别墅里此刻则在进行着一场热闹又不失奢华的订婚仪式。
冗长的订婚仪式结束之后,荣梓琪正被陆擎焕带着,给在场的每一位宾客敬酒。
杯盏三巡,荣梓琪隐约有些头晕目眩,她对陆擎焕说:“我想去一下盥洗室。”
陆擎焕笑意融融地看向她:“你一个人可以吗?我叫人带你去。”
“好。”
陆擎焕温柔目送着她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