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心中如何作想,黎老当然不会知道。
此时,他正端起桌上香茗,轻抿一口。
调整着心头惊骇之情的同时,他也用眼角余光,隐晦的打量着林宇。
从各方情报以及林宇初来南洋的作为看来。
黑狱龙王,确实应该与传说中的那残暴冷酷的黑狱龙王。
可现在面对面一看,他却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推断以及传说的真实性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完全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戾气无边,狂态毕露。
除了看起来稍显孤傲。
但从面相和神态看来,不仅不暴戾,反而还挺和善。
可是……
他喋血南洋街头,击杀国际刑警组织成员,用暴力手段震慑戴维斯局长。
这些事却做不得假。
矛盾。
相当的矛盾!
怀揣着这些矛盾与不解,黎老放下茶杯,温和一笑。
“林先生,请容老朽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黎,单名一个兆字,以前曾任水门四一五,即白纸扇,于十年前退任,现在乃是一没有用的垂垂老朽。”
这番话,介绍了一番自己的出身。
要知道,水门总会的白纸扇地位不低,乃是大龙头的心腹智囊。
而他自十年前退任,也就是说比死在林宇手中的那位大龙头要高出一个辈分。
怪不得刑堂的卢正豪在他面前,都要执晚辈礼。
听完了黎老的一番介绍,林宇拱了拱手笑道:“来到南洋后,林某早就听闻过黎老的大名,您身边的阿浩对您可是相当的尊崇。”
接着,他话锋一转,桀骜毕现:“在我看来,身份地位无关紧要,说一句得罪的话,即便是水门大龙头在我眼中,也不过是蝼蚁般的角色。”
这句话,让客厅内的气氛,顿时就紧张起来。
但林宇随即笑了笑:“刚才我还说,您能护佑一方华人平安,且不管实力如何,都堪称炎黄豪杰,值得林某扫榻相迎,冲茶为敬。”
说到这儿,他随手轻轻一挥:“若非如此的话,这天下之大,能让林某起身相迎,直至门口的人,还真是寥寥无几。”
言谈之间,傲气横溢。
但偏偏这番话,让黎老听了之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隐隐间感觉有些自得。
就连旁边的卢正豪与浩哥,也不禁微微点头,以示赞同。
“林大师这番话说到我老卢心坎上了,什么水门大佬,坐馆龙头,不外乎是虚名罢了,难登大雅之堂,身份地位只是表象,看一人要看实质,看他做过些什么符合民族大义的好事。”
卢正豪忍不住巍然长叹一声。
他们这一辈老派的水门弟子,对于民族大义十分看重。
数不尽的斑斑血泪,吓瘫了一帮软骨头,但也造就了一副副铮铮铁骨。
此刻,旁边的浩哥也连连点头。
与这两个性格直率的人相比,黎老显然想的更多。
这次一见面,林宇就表现出了对水门的鄙视,对民族大义的看重,对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呢?
城府深,心思缜密的人,就喜欢瞎琢磨,黎老也不例外。
“呵呵,林先生这番话虽然有失偏颇,但也算得上是仗义执言……”
黎老打了个哈哈,想要将这个话题略过。
但林宇却不准备就这么轻轻放过。
他摇了摇头说:“有失偏颇?不见得吧,据林某所知,现在的水门与那些为祸四方的社团帮会并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平日里也竟干些令人不齿的事情。”
“除了在南洋的一部分人还能做到秉承忠义,护佑一方,其他的水门分部,简直堪称人渣的集中营,不知老人家对此有何看法?”
这个问题,问的相当直接,相当犀利。
一句话,就戳中的水门的软肋。
听到林宇的话,卢正豪和浩哥两人都露出了怒其不争的忿忿之色。
他们早就看不惯那些骑在华人同胞头上,作威作福的水门大佬。
不过,黎老却慢慢地摇了摇头感叹道:“形势所迫,情非得已,水门也有难言之隐,说到底,我们水门的本质,终究还是帮会。”
这个回答,虽然含糊不清,但也称得上肺腑之言。
当客厅里的气氛,愈显沉重之际,许薇在一旁突然说道:“其实黎老这些年也不容易,为了在南洋护佑一方华人,可以说是操碎了心。”
“他老人家收养孤儿,并耗费重金打造出一支可以信赖的华人武装,若非如此,华人在当地的处境会更加艰难许多。”
听了这番话,林宇微微点头道:“所以我才会说,不管身份地位,也不论实力高低,单凭这一点,就足以称得上是炎黄豪杰。”
这一声赞叹,让黎老连连摆手:“老朽不过是秉承老龙头的遗志,为本地华人略尽一点绵薄之力罢了,当不起这种称赞。”
接着,他轻叹一声,唏嘘不已道:“其实林先生刚才所言,确实很有道理,但是我水门帮众甚多,总要有一口饭吃,帮会终究是帮会,沾染江湖恶习也是免不了的事情。”
“实不相瞒,老朽也曾经想过拨乱反正,但事到临头,却又感觉无从下手,如今水门积重难返,再也不复当初兼济天下的辉煌,我等后来人也只能做到独善其身。”
这一番感叹,可以说情真意切,并无半句虚言。
面对叹息连连的黎老,林宇洒然一笑,淡淡说道:“所谓不破而不立,既然积重难返,倒不如革旧图新,老人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