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身为当事人的贾诩却要冷静得多。
在刚听段增提起此事时,他心中也很惊讶,毕竟在这个年代想要出人头地,除了有真本事外,还需要有两个条件,其一是家世,其二则是名气。
而贾诩现在既无名气、又无家世,即便他与段颎乃是同乡,他也不认为段颎会破格让他担任别驾一职。
这就如同在后世,一个平凡普通的县级干部,却突然得知自己被破格提拔,连升好几级,直接去担任省级大员一样,太过不可思议。
所以在最初的惊讶之后,贾诩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不会是眼前这位段家小公子的恶作剧吧?
他虽然没听说过“熊孩子”这个词,却也知道有些孩子调皮起来分不清轻重,什么事情都敢做,什么话都敢说。
所以他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眯着眼睛看向段增,似乎想要将其看穿一般;可惜段增毕竟不是普通小孩,又经过这大半年的适应,如今的他即便是在扯谎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所以贾诩没能从段增的脸色中看出什么不同之处。
对于贾诩的反应,段增当然知道自己的话太过突兀了,已经引起了贾诩的怀疑,再加上自己的年龄太小,说出来的话可信度总是免不了要打个折扣。
他之所以要这么说,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将此事先确定下来,并且将其传扬开,甚至最好是闹得越多人知道就越好。
毕竟贾家与段家都是世代居住在姑臧,两家交好了数百年,若是等到声势造起来后,段颎再想否认就会彻底得罪贾家,所以那时候段颎最好的选择就是顺势承认,并将贾诩任命为别驾。
等到木已成舟以后,自己今日自作主张的举动就不值一提了。
所以为了打消贾诩的疑虑,段增又对一旁笑而不语的段坤道:“二哥,上次父亲说这话的时候你也在场,当时父亲还说,文和先生虽为人低调,却是一位大才,有张良、陈平那样的智谋。我记得不错吧?”
这话自然也是段增瞎编的,不过此刻当着贾诩的面,段坤总不能说段颎没有说过这话吧?那样岂不是直接得罪了贾诩,而且还会让段增难堪?
再加上,段坤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年龄虽小,却是聪慧过人;此时段增将贾诩夸成张良、陈平那样的大才,就算段坤心中还有怀疑,却也变得重视起来。
“难道说这位文和先生真有老幺说的那么厉害吗?不管了,老幺向来聪慧过人,行事时往往都有深意,我还是顺着他的话来说吧,至少不会得罪人。”
想到这,段坤当即点头应道:“你记得不错,父亲当初的确这么说过。”
已经快成年的段坤说出来的话,分量可比段增重多了,尤其是此时段颎不在场的时候,段坤说出来的话几乎就能代表段颎。
既然连段坤都这么说了,那么之前段增的话可信度自然大为提高。
段煨当即便笑言道:“文和,看来大哥他对你很是看重啊,别驾一职乃六百石,比我如今的职位还要高。文和担任五官郎中多年,一直过得不如意,看来如今是时来运转了,在此先恭喜文和了!”
而贾诩此时也在心中想到:“难道说段公真的认为我才能出众,所以打算让我担任别驾从事?”
其实贾诩自负才能过人,虽然为人低调,声名不显,但并非没有人意识到他的才能。
比如凉州名士阎忠就认为他与众不同,对其才能极为赞赏。
既然阎忠能意识到他的才能,那么段颎自然也有可能意识到这一点。
再加上段增兄弟两个同时都这么说了,所以贾诩心中对此事就信了几分。
不过贾诩毕竟是个低调而谨慎的人,即便心中信了几分,却不会轻易表露出来。
面对段煨的道喜,贾诩声音平淡道:“此事具体如何,尚未可知;且即便段公真有此意,我也担心自己才能不够,恐怕辜负了段公的好意。所以还是别急着道喜吧。”
段增也知道,想要让贾诩彻底打消疑虑,还是必须要有段颎亲自出面证实才行,否则光靠其他人的话是难以让贾诩完全信服的。
所以段增决定见好即收,不再提及此话题,转而询问道:“文和先生,我听说那些羌人部族每过上一段时间都会造一次反,不知先生觉得距离羌人下次作乱还有多长时间?”
他虽然转换了话题,却不知这反而让贾诩对他之前的话又多信了一分。
毕竟若段增只是恶作剧的话,那他此时就不会轻易转换话题,再加上他问的问题也切到了点子上,是关乎国家兴衰的大问题,所以贾诩心中对他又高看了一分。
“老幺的意思是说,羌人还会继续作乱吗?”贾诩尚未回答,段坤就已经开口了。
“这是自然,咱们汉人与羌人之间仇深似海,若是他们没有实力也就罢了,只要他们有了足够的实力,或者朝廷出现动荡,羌人作乱几乎是可以肯定的事情,唯一的问题就在于时间的早晚。”
对于段增如此肯定的判断,便是贾诩也有些惊讶。
他虽然也能判断出羌人还会继续作乱,但问题段增今年才多大?听说只有六岁?一个六岁的小孩子,能够如此肯定的判断出羌人会继续作乱,这要么是这孩子聪慧过人,要么就是他从其他人那里听到的。
不过贾诩的自觉却告诉他,这很可能是段增自己做出的判断!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这孩子可就有意思了。
想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