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要进入房门的时候,李琦扬手示意卫士们停下。他停得太突然,方子舟刹不住身体,直接与他撞在一起。
方子舟问:”姨叔,为何停顿,不抓人了?”
“冒然冲进去,证据不足反害自己。”李琦说,他手举令牌对六名彪悍卫士低声命令说,”你们留在外面。只要我大喝一声,你们立刻冲进去宰了邹正和牛三木。”
“是!”六名武士同声回答。
也许是他们回答的声音大了一些,吵到了柴东进。他在屋内呵斥道:”为何喧哗?李琦,速来见我。”
李琦回应了一声是,眼神示意方子舟留在屋外守候听令。
方子舟不愿留守屋外喝夜风,但在李琦低声谩骂之下他也别无它法,乖乖得留在屋外。他把一切的恨都记在了牛三木身上,他暗暗发誓只要得到了机会,必将他碎尸万段。而李琦,整了整衣服,推门进入正房。
柴东进的房间典雅精致不失豪奢之气。房内东、西、北三面墙壁被精心打造成各式各样且风格统一的格子窗,上面穿插摆放着各色玉器珍宝,还有书籍。房间居中靠北靠后的位置有一张胡桃木质地的条形书案,书案上摆着一些待批示的公文,还有燃烛三根;三道如炬的烛光将整间房染成了暗红色,好似血的光亮。
柴东进坐在条形书案后面,他身体右侧站着方脸武士。牧清跪在书案前约两米处,双手被捆在背后。邹正立在他身边,无座。李琦进房间以后站在了柴东进身体左侧。
柴东进手里摆弄着牧清的授剑,他问牧清:”我最后问一遍,这把剑哪里来的?”
对于这一类的提问,牧清有一整套的应对预案。只是这一次,他的预案完全失去了功效,因为邹正不等他回答就善作主张地接话,完全打乱了他的节奏。
邹正说:”将军,这把短剑不是牛三木的,是我的。”
“是你的?”柴东进先是惊讶,紧接着马上平静下来。他看到李琦已经来到他左侧站定听宣,于是对李琦说,”还是你说得对。牛三木蜗居在深山里学艺,怎么可能捡到如此贵重的将授之剑呢?当年邹正和我围猎牧文远,得胜之后我始终找不到这把授剑,现在想来一定是被他私藏了起来。哎,家贼难防啊。”
李琦不温不火地附和说:”将军说得极是。那么您准备如何处理家贼呢?我记得您说过,东线总帅派来的巡视组不日即到。”
邹正心中暗骂,奶奶个球的,你这死鸟又在玩弄刀笔吏的谗言勾当。也罢,今天我就随了你的愿,一切黑锅我都接下了。
“李主薄说的这些,你都听到了?”柴东进问邹正,”你有什么要说的么,邹校尉?”
“无话可说。”邹正回答的极为痛快。这让柴东进稍感意外。
“你的表情可不是无话可说的状态。”柴东进从书案上拿起一张纸,对邹正晃了晃,继续说,”这是李琦对你的指控,我建议你听听。”
“听听也无妨。”
柴东进愣住了。邹正何以变得如此从容?他把纸交给李琦,吩咐说:”你给他念念,让他听听。”
李琦接过那页纸,念道:”邹正罔顾巡山之责,一月之内贪杯五次,此为渎职罪;邹正暗积武力,擅自扩编饲养异域猛犬数十只,此为越权罪;邹正结党营私,追名求利,私藏东革阿里木,此为……”
“够了!”邹正霍的站起来,指着李琦的鼻子,怒骂,”除了栽赃污蔑,挑唆离间,李琦你告诉我,你还会做什么?!”
李琦对栽赃挑唆的指控置若罔闻,直截了当地说:”我还会为将军解忧。比如说,将军夙兴夜寐的想要得到安道全,而我呢,自然殚精竭虑地费心寻找。好在天道酬勤,好在将军鸿威在天,安——道——全,终于被我找到了。”
“那你找到幽兰白药了嘛?”邹正反问。
“抓到了安道全,幽兰白药还会远么?只要大刑伺候,莫说白药,老东西连药方都会交的。”
“他交了么?”邹正又反问。
“这……”李琦一时语塞,他望了一眼柴东进,只见他面沉如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只好强辩说,”他会交的。”
“真的会交么?”邹正讽刺说,”五根手指被斩断,手筋脚筋被挑断,如此大刑都不能让老家伙交出药方,你还指望什么样的刑罚能让他就范?这就是你殚精竭虑费心求证的结果?我呸!”
“你呢,你又做了什么?起码我为将军找到了安道全,这就是首功!”李琦强辩。
“去你妈的首功!”邹正勃然大怒,”要不是你打草惊蛇,此刻我早已将幽兰白药的药方拱手交给柴将军了。日后若是得不到药方,你负全责!”
邹正语惊四座,所有人都糊涂了。李琦怎么就打草惊蛇了?李琦怎么就要负全责了?就连牧清也猜不到邹正葫芦里究竟装得什么药。
柴东进说:”邹校尉,刚才你讲得那些话是何意思?详细讲解给我听。”
“是。”邹正说,”李琦的信息源是他的外甥,而我的消息源则是牛三木。喏,就是他。”他在牧清背上轻轻拍了一下,”他也是安道全的徒弟,论才智、论技艺,甩了方子舟一百条街。老家伙连【药经十典】都传给了他……”
“啰哩啰嗦,说重点!”柴东进只想知道幽兰白药的事情。
“重点是我用这把短剑收买了牛三木,于是他就从老东西哪里偷了一些幽兰白药,准备今天送给我。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