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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尸体的,是孙姨娘的贴身丫鬟香云。二老爷通常在这边过夜,所以孙姨娘不喜人值夜。今儿一早香云过来叫醒主子,结果发现孙姨娘早就死了,身子都凉透了。”
宝芽将探听到的事细细道来。
“那怎会将整个府里的人都惊动了?”左滴眉头紧锁。
“下人们说,香云看到尸体后吓得连动都不会动。书兰她疯疯癫癫的,不知怎地就摸进这院里,她瞧见尸体后就一直大喊大叫,这不,先惊动了下人,接着是二夫人老太太,就连住在别院的徐夫人都一并赶来了。”
左滴凝神注视二太太身边的丫鬟,她似是受到极大惊吓,脸色铁青不住地打摆子,她忽的道宝芽:
“孙姨娘死相骇人吗?”
宝芽一愣,随即摇摇头:“奴婢虽然没看见,但想来不会太骇人。”
“为何?”
宝芽不好意思道:“奴婢是猜的,若是格外骇人,吓得浑身哆嗦的就不止香云一个了。除却徐夫人和徐小姐,其余的主子们可是都进去瞧过的。”
“如果不吓人的话,”左滴低声自言自语,“她为什么那么害怕?都已经出了卧房,院里又这么些人,为什么还怕成这副样子?”
除非……她怕的,不是死去的孙姨娘,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可究竟是什么呢?
左滴想不出答案,她又细细打量一眼那个名叫香云的丫鬟。然后走到前头去给各位长辈见礼。
左老太太看见她,果然没有好脸色:“你不好好在东跨院待着,跑到这儿来作甚?这是小姑娘家能来的地方吗?老大媳妇号称名门贵女,就是这么教养女儿的?”
左滴本没打算跟她较劲,心道爱骂就骂,装听不到便是。可听到她迁怒母亲,心中的小火苗蹭一下窜上来。
她眼睛微眯,我敬你是长辈不予顶撞,可你要是真当我是软柿子捏,就得看你怕不怕硌手了。
左滴没回老太太,先对着旁边的徐夫人歉意行礼道:“滴儿替祖母给郡守夫人赔罪,还望您莫要多想。祖母大概伤心过度口不择言,她只是想管教滴儿,断没有指桑骂槐的意思。”
徐夫人本来只是旁观,没想到这火冷不丁就烧到自己身上。
她多少明白些老太太的心思,知道这话不是冲着自己的。
可被左滴这么一挑明,顿觉下不来台,当场就拉下脸来,冷冷道:“妩儿,走。书兰的事娘自会为你讨要个说法!”
语毕便拽着挣扎不停的徐妩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左滴嘴角微翘,又转身道左老太太:“祖母莫急,滴儿知道您不好意思直接撵她们,所以才发作在滴儿身上。这本来就是家丑,可万万不能外扬。”
左老太太起先还气的浑身哆嗦,听到左滴这番话,忽然又觉得有些道理。
不管平日里多亲近,总归是外人,让她们瞧见这种事,的确不妥。
如此一来,这个孙女倒算办了件好事,只她心里总觉怪怪的,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年纪大了,事情一多就容易乏,她想不明白便抛开念头,冲左二夫人嚷嚷:“老大老二人呢?出这么大的事,一个两个都不在。要他们究竟有何用?”
一直搀扶着老太太的沈姨娘,眼中闪过微微笑意,这六小姐真是个妙人,将老太太糊弄的团团转。
先是轻松将老太太的怒气转嫁给旁人,将自己摘出来,顺手还摆了老太太一道。
经此一事,徐夫人肯定心中不满,保不准就要借着书兰的事闹上一闹。
左滴留意到沈姨娘眸中笑意,心生疑惑,她瞧上去倒是个明白人,既然是个明白人,为何会沦落到挂着姨娘的名分做丫鬟差事?况且她不但人年轻,还是个有姿色的,比孙姨娘半点不差。
左二夫人听到老太太的呵斥,急忙回道:“儿媳已经派人去催,应该很快就到了。”
她话音刚落,便有一大波人匆匆进到院中,领头的是左章恒,以及左滴曾在马车上见过一面的临州知县杜宏伯。
左老太太见到左章恒竟然领了一大群官府的人来,气的说不出话。
左章恒一眼就看到院子里的女儿,警告的瞪她一眼,后对左老太太道:“儿子正跟杜知县谈事,有下人来传府中闹出了人命,杜知县便跟着一同过来了。方便起见,儿子还带了仵作来验尸。”
听到仵作二字,老太太的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嘴皮哆嗦着:“你、你还要人验尸?咱们左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左章恒脸色一肃,沉声道:“母亲此言差矣,若是正常死亡,仵作验后直接入殓,倘若死于意外,便该好好盘查盘查才对。”
左老太太听到这话,气的翻白眼,身子也开始晃悠,沈姨娘赶紧将她搀住,扶到椅子上坐下。
老太太直喘粗气,好半天才缓过来,恨恨道:“好!好!老身就坐在这儿,看着你们验,倒要看看能验出什么子午卯酉来。”
左二夫人凑到领路的下人旁边,低声问:“二老爷呢?怎地没见他来?”
那下人吱吱唔唔半天,方小声道:“二老爷昨夜喝花酒,宿醉未醒,还在**楼里睡着……”
左二夫人闻言脸色铁青,狠狠的甩了甩袖子,不再言语。
杜宏伯跟老太太见过礼后,便带着仵作和衙役进了卧房,左章恒也提步跟上。
左滴见状大急,顾不得旁边还有人看着,一溜儿小跑跟到父亲身边,压低声音道:“爹爹,把我也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