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兰德·西弗斯在堪萨斯的公寓里与他那只变得十分奇怪的小宠物对视的时候,在地球的最北端的某座快要散架的浮岛实验室里,有两个人正狼狈地靠在白色的金属墙壁上拼命的喘息。
西蒙和莱恩,一个异常年轻的科学家和一个cia特殊事件调查员,放在一个月之前没有任何人会觉得他们俩之间会有什么联系,然而他们最终坐在了相隔不到两米的走廊两侧,共同感受着那种叫做生命力的东西从身体里流走。
“嘿,你知道吗?”西蒙的脖子低垂着,他努力抬起头冲着莱恩说道,“这些该死的次声波其实是可以被我们听到的……咳咳……不过需要处理……你猜它们听起来是什么样的?”
“………”
莱恩扶着地面,沉默地看着西蒙。
他甚至感到一丝困惑,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时候西蒙竟然还有力量可以说话——他们经历了又一次的次声波攻击,两人的鼻孔耳朵和口腔里都充斥着那种粘稠而浓郁的铁锈味儿,至于莱恩,他的左耳已经听不到了,同时胸腔部分痛得几乎让他窒息,从愈发变得困难的呼吸情况来看,他相信自己的肺泡已经破裂了。
死亡在舔着他的脚后跟,莱恩想。
“……这些该死的玩意听起来是‘唧唧唧’,就跟小鸡崽子的声音一样,它几乎可以透过任何媒介轻而易举杀死所有人,可是它听起来……如果我们能听到的话……实际上是小鸡崽子的声音……哈哈……咳咳咳……”
西蒙朝着一边倒去,一边往外吐血一边发出了干哑的笑声,他的牙齿被血染成了粉红色。
像是草莓软糖。
莱恩的脑袋里飘过了无数没有任何意义的单词和联想,他的大脑也受到损伤,而症状已经开始出现。
但是他挣扎着站了起来,然后走过去抓住了那个少年的衣领,像是拖一只死狗一样将西蒙拖向走廊的另一头。
西蒙在他的手下咯咯直笑,像是一个傻子。
“我们要死了!呆子!你没有发现吗?这里除了我们两个,恐怕一个别的活人都没有了!”
他对着莱恩说。
这是事实,之前莱恩和西蒙还可以时不时的听到有人惊慌逃窜的声音,但是在这一轮声波攻击之后,整个基地就像是坟墓一样寂静到可怕。西蒙外套上的金属口子摩擦着地板,发出来的声音竟然让人感到响亮,整个空间里仿佛就只剩下莱恩沉重得像是一只垂死大象般的呼吸声还有这尖锐的摩擦声,细长的走廊在莱恩的视线里变得有一些扭曲……同时他感觉身边的空间仿佛变得异乎寻常的空旷。
“我们得去那里杀了那些试验品,这是你说的。”
莱恩说。
西蒙一直在吐血,他身体里的血好像都得到了命令,争先恐后地从他那柔软的皮囊的洞穴中喷出来。
“我们做不到的,我们做不到。”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绝望。
莱恩忽然停了下来,他低下头看着西蒙染满血迹的脸,忽然非常迟钝地意识到后者的脸看上去竟然出乎意料的稚气。
稚气得让他想起在阿富汗的时候他曾经遇到过的一个少年——他看上去也很年轻,在莱恩身前不到十米的地方被地雷炸成了肉泥。
你看,生命总是这样脆弱,无论是针对一个傻乎乎的低级陆兵,还是一个顶尖科学家。
“我做得到。”莱恩对西蒙说,他的声音因为肺部受损而变得微弱起来,但是他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却仿佛有一种特殊的力量,迫使西蒙呆滞地看着他,完全没有办法移开视线。
“相信我,我做的到。”
莱恩又重复了一遍。
西蒙傻傻地点了点头,他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血从他耳朵里流出来,莱恩迟钝地想了想,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手绢递给了他。
然后他们踉跄着往前走去。
这段路就像是通往地狱一般漫长,但是最终西蒙和莱恩在声波攻击前来到了尽头。
幸运的是,距离下一次声波攻击还有一点儿时间--但是也并不长了。
西蒙艰难地辨认着手腕上的时间:“还有七分钟。”
他抬起头看着平整光滑的金属墙面,那上面有一行激光镂空的字迹:特殊危险生物隔离区
字迹是黑色的,看着与墓碑上的墓志铭惊人的相似。
而基地里茧化的实验体就在隔离区里头,与西蒙和莱恩这两个脆弱的人类之间仅仅之隔着一道极厚的复合材料门。
正常的时候,这道被刻意建造得异常光滑的大门通过强磁牢固地与平滑的墙面融合在一起,但是显然现在它已经失灵了。
西蒙可以轻而易举地推开它,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望向莱恩:“我们必须在这七分钟之类干掉它,我想我们两个都不可能再撑过又一次的攻击了。”
莱恩颤抖着从自己的衣服里掏出了枪,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重度帕金森病人,但他依然一丝不苟地填装好了所有的弹药。
西蒙沉默地看着他做完了一切,期间好几次莱恩的子弹叮叮当当地掉在了地上,发出了空旷的回音。
他又看了看时间。
五分钟。
然后他推开了那扇门。
潮湿的铁锈味挟裹着水汽朝着他们扑来。
微红的应急灯光下,三个位于角落的巨大水槽瞬间被莱恩锁定。
靠左的两个水槽底部是巨大的圆形“茧”,其中一个的表皮已经浮现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