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琮儿的话很有道理,我叫人过去说。”贾邢氏含笑应道,她也是不满府中一般制式衣衫许久,二房的元春年岁几何,她的莹曦又是什么年纪,哪里适合一样穿戴!
瞧着莹曦被人几句话哄去看婢子做针线,贾邢氏端茶润唇,看来不仅是她有话要说啊。
“太太,莹曦的点心铺子边上的脂米分铺子前几日贴了出兑的告示,哥哥正得了分红,手有余钱就兑了来,孝敬太太自用。”胤祉也不拐弯抹角,京郊贾赦置下、顶着贾邢氏名儿的庄子如今是他们兄弟两个用着,只心里承情并不够,左右他们手里的银子足够,白放着占地儿,不若兑了产业,一家和乐,免得旁人钻空子挑事儿。
得了,她什么都不用说了,有这样聪明的继子,她的富贵日子果然在后头。贾邢氏含笑点头,道:“我晓得你们兄弟的贴心,这礼我收了。对了,今儿江南姑奶奶派来送节礼的人到了,听说杨雪的姊妹被姑太太放了籍,正跟着船一同回来了。”
胤祉眉头微挑,道:“琮儿晓得了,杨雪家有喜事,正该放她家去几日。”
送了胤祉去,王善保家的安排了丫头在外候着,亲自端了绿豆汤进了里间儿。
贾邢氏抿着汤羹,见王善保家的欲言又止的模样,笑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老奴没什么见识,就是有些地方想不明白,还要太太指点。”王善保家的语声压低,“虽说今儿那头把消息透过来是没安好心,可二爷私动库房里头的东西,到底不美,于名声有碍不说,日后库房里头一团乱账,还不是便宜了二房?而姑太太出嫁前,与您处的也不错,和老爷毕竟是亲兄妹,如今虽说有所疏远,毕竟有骨血情,不过个婢子的去留,老奴怕太太坐蜡。”
“今日听你这一番话,可见这两年跟着陈嬷嬷长了许多见识,当得刮目相看,”贾邢氏指了身畔的绣墩,道,“来,咱们坐下细说。”
“上回老爷还了欠户部的银子,老太太叫人清查了库房,重修了册子,之后给老太太的请安的时候,你可记得老太太说了什么?既往不咎。老太太心偏到咯吱窝去了,计较那些个死物也没意思,更何况,便宜了二房,也得守得住的才是富贵,守不住的话——”贾邢氏笑了笑,撂下这一话题,“姑奶奶和咱们一房情分不过那一二年,姑爷瞅着就是偏心二房的,当初杨雪姐妹是琏儿选中的,姑奶奶一时好玩心性要去一个,如今这般行事,乃是实打实的伤了老爷和琏儿的脸面,情分么,就是这么念着自个儿的苦衷磋磨没得。”
王善保家的听过贾邢氏的话,只觉十分有道理,连连称是,晕晕乎乎的去了。
贾邢氏侧卧榻上,低低一叹:她说的话半真半假,半是说理,半是忽悠,因王善保家的信她,方才不觉如何,她也是有些话不好说给王善保家的听,太过实诚的人,难免多心。
自打贾赦入了机关算学一道,便将家事交予她和她那一双继子处置,贾瑾安从公中库房挪东西,自有她的鼎力相助,他们一房倒是不缺这么几匹冰锦,前几日甄家往京中各处送节礼,特地往他们一房送了重礼,其中锦缎百十来匹,冰锦十色齐全,更有几家王府送来的,东宫赏下的。如此动作,不过敲打那边府里的仆婢,叫他们明白,贾王氏再威风八面,那掌家太太做的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做的事儿更是藏手露脚,他们大房不追究就罢了,一旦上心寻不是,就低头受着吧!
至于嫁去江南的贾敏,贾邢氏摇了摇头,也是被贾史氏教成了拎不清的性子,迎合夫婿喜好虽不算错,可是如此凉薄,也是不该——罢了,贾邢氏叹了口气,她并不是贾敏,亦不知贾家旧事过往,更何况谁没个小心眼儿、左劲儿的时候,她不也是对她大姐厌烦得紧么?各人的日子都是自个儿过,运道也是自个儿攒的。不到九十九,不笑旁人有没有。口口相传的老话儿,自有道理,少想些有的没的,过好自个儿的日子得了。
回到自个儿院落的胤祉没有贾邢氏那么大度,命人去寻了杨雪来,便负手进了自个儿的书房,翻开案上卷册,落到江南一节上。
这巡盐御史林海倒是好本事。胤祉冷笑一声,他早前听过胤礽对林海的评价,本就对其十分不喜,但愿得这人是真的聪慧,莫要扰了他二哥在江南的筹算。
“三爷,婢子杨雪。”
“进来吧。”
杨雪进了屋,福了福身,道:“三爷,我听说我妹妹回来了,想请一日的假。”
胤祉点了点头,道:“你回去只管问我那姑姑的行事,不必费心去探问林家人的事儿。”
“婢子明白。”
摆手令杨雪退下,胤祉单手托腮,合上面前卷册,他总算明白他二哥要他来看霍先生游记的深意。说来,他们这些个两世为人的,只胤礽和霍青做得最好,虽说罗唣跳脱了些,却从未出格,倒是他和他大哥一心惦记着维持和外表相符的行事,压抑得有些过了,一旦遇上牵神动心的事儿,就容易失控。江南远在千里之外,今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