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海湾,我将这一噩耗告诉了江河,并要江河替我保守秘密。江河一听,大哭了一场。
我没有将东山安葬在钟氏家族的林地里,如果那样的话,东山遇难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来的。我在钢厂南边的凤凰山北边半山腰上,选了一块墓地,在深夜里,和江河丛大海以及司机,一共四个人,秘密的将东山安葬了。
东山长眠在这里,可以注视着他曾经为之奋斗,为之流血流汗的海湾钢铁厂!
我跪在东山的墓前,一边烧纸,一边说,东山,我的好三弟,为了咱母亲,我不能大操大办,只能偷偷的把你葬在这里,你能谅解我吧?你也是个孝子,我相信你一定会理解大哥的苦心的。等母亲百年之后,我再给你补办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
可怜我三弟,一个钢铁大亨的亲弟弟,一个海湾钢铁帝国的所有者,一个亿万富翁,活着,不能正大光明的享受自己的情感生活,死了,也不能光明正大的举办丧礼不说,还不能和祖先们长眠在一起,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凤凰山上。想到这些,我就悲从心中来,嚎啕大哭。
江河他们也跟着哭。我们四个人哭做一团。
唉,我可怜的三弟啊,现在看来,我对他的承诺已经无法兑现了。因为我现在也已经身患绝症,不知道还能在这世界上有几天的活头,我只能祈求我三弟,泉下有知,就原谅我这个大哥吧!
有时想想。我觉得命运对我们一家太不公平了。小的时候,我们忍受了一般人难以忍受的艰难困苦,遭受世间的冷酷,经过一番拼搏,我们总算过上了好日子。有了出头之日,成为了人上人,受人尊敬,羡慕,可是,命运却突然把灾难降临到我们家。让我痛失了我亲爱的三弟。还有那个我至今无法确定却也无法否定是我父亲的老哑巴,这一切的一切,让我心如刀割,悲痛万分。
我心目中的偶像,是世界钢铁大王卡内基。我从小就立志要做中国的卡内基,通过拼死拼活的奋斗,我终于实现了我的梦想,成为了中国的卡内基,让我悲痛万分的是,我竟然也和卡内基一样,在事业成功之时,痛失胞弟!唉。人生无常啊,就像是一首魔曲,变幻莫测。难以预知。灾难就是这首乐曲当中的一个音符,它是魔曲的组成部分,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跳出来,一旦它跳了出来,你不想演奏也不行,否则。你就不可能将整首魔曲演绎下去,你的乐曲必将戛然而止。
把东山安葬好了之后。我专门跑到市城,陪着母亲和儿子过了二天。这种情况是很少见的。因为我整天的忙里忙外的,就算是有时间去市城看望母亲和儿子,也从来没有在母亲那儿住满一整天。
母亲问我怎么有时间来了,我说,事情都忙的差不多了,过来陪陪您老人家。
母亲用手捋了捋鬓角的白发,笑着说,很难得啊。
母亲又问我,东山到了美国了吗?
我说,到了,很顺利。
转过身,我就暗暗的落泪。
那两天,钢钢上学之后,我就什么也不干,陪着母亲说话。母亲的精神头也很好,人老了,就爱回忆过去。她总是絮叨过去的事情,什么我和东山两个人淘气,跑到邻居家的菜地里偷黄瓜,被邻居捉住,她楸着我们兄弟俩的耳朵,到邻居家道歉,什么我和东山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由于被子太小,盖不过来,我就经常把被子裹在自己的身上,把东山给冻醒了。母亲又提起失踪多年至今毫无音信的二弟和我父亲的事来。
平常日里,我最不愿意听母亲在我面前絮叨了,可是,那两天,我非常认真的听,我不光听,还陪着笑脸听,母亲欢喜不已,夸我变乖了,变听话了。然后,叹一口气,说,唉,要是东山也像你这么听话该多好,他也不快成个家,给我生个大孙子。
我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悲伤,强装笑脸,说,母亲放心,等我再劝劝他,要他早点找个合适的,娶回家,给你生个孙子。
母亲高兴的笑了,连声说,那敢好,那敢好。
我再也控制不住了,我装作要打电话的样子,跑到卫生间里,一关上门,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哗的,好在我用毛巾把嘴捂住,才没有哭出声来。
母亲在和我聊天的时候,还多次提到,要是能找到我二弟那该多好。母亲对于寻找我父亲已经不抱希望了,她说,父亲已经托梦给她了,说他已经找到一个好地方安居了下来。
母亲不再让我去寻找父亲了。她说,估计啊,死老头子早就不在了。
这个时侯,多年以前在海神庙里死去的那个老哑巴的身影就会浮现在我的眼前,我的心隐隐作疼,我无法确认他就是我的父亲,但我却对此耿耿于怀,深陷自责和内疚而不能自拔!
母亲对寻找二弟,却满怀希望。她说,我二弟当年是被人家收养的,据说那家人家正是因为没有儿子才愿意收养我二弟的,目的就是传宗接代的,那家人家应该会善待我二弟的,所以,我二弟不会吃什么苦头的。好好找找的,应该能够找的到。
我说,都过去好几十年了,变化太大了,不好找啊。
不好找也得找啊,这是娘的心病啊,娘就是觉得对不起你二弟啊。母亲颤巍巍的说。她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悲伤的泪水。
我只好安慰她,向她下保证,忙过这一段时间,我一定抽出时间,专门去寻找我二弟。
实际上,我说的是我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