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不妨说说看。”萧钰身子前倾道。
在以往的朝辩中,萧钰总是一副慵慵懒懒、事不关己的姿态,甚少发言。难得,看大学士信誓旦旦的样子,他也起了几分兴趣。
不过,仅仅是有几分兴趣的样子。
“灾粮两次被劫,贼人能够清楚的知道粮草运送的时间、交接地点,一击即中,说明,很可能有内贼!负责看押之人责无旁贷!”
“大学士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这分明是针对我大周的一起有计划、有阴谋的行动,意图动摇我大周的根本,岂是一两个责任官员能够应对的。”邢安这样说,顾延鹤自然不依了。
要知道,第一次运送粮草的人,正是顾家的长子顾荣。因为运送粮草失利,如今都还在家中罚俸禁足。
“是啊,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如何能与一国抗衡。”另一个官员也声援顾家。
将粮草失踪之事,上升到了国与国的高度。
邢安又道,“要想解决粮草丢失的问题,需从运送的官兵和管理人员入手。臣认为,须得寻找有经验有能力的将领负责押送粮草……”
“邢大人什么意思?”还不带邢安说完,顾延鹤便打断道。
这不分明是说自己的儿子没有经验没有能力嘛?
“顾大人,老夫难道说错了么?”邢安冷笑道,没有半分让步,“顾公子可曾押送过粮草?老夫记得,这是第一次吧,此,是为没有经验。
能让贼人在眼皮子底下将粮草劫走、烧毁,此,是为没有能力。
天降雪灾,我大周子民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老夫虽在病重,亦知自己身为臣子,必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身为大周子民,亦当竭尽全力拯救同胞。
若是灾粮丢在老夫犬子手上,必定已经羞得愧得自刎,以谢君王,以谢天下黎民!”
换言之,顾荣根本就不应该苟活在这个世上丢人现眼。
他说得掷地有声、中气十足。七十古稀的年纪,华发早生,却丝毫不减鸿才风范。一身朝服,只曾正气。
顾延鹤气急,“你!”
你这个老匹夫,胡说八道什么?
什么叫自刎以谢君王,谢天下黎民,这不是让他的儿子去死么!
可是,偏偏邢安说得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没有半分的偏私,亦是没有针对任何人,真的就只是就事论事。
“我什么我?”邢安挑眉,冷冷道,“顾大人,老夫说得可有一分的错!”
顾家小儿,老夫当年舌战群儒的时候,你还在家里搓摇拨浪鼓玩呢。
跟我斗,还嫩了点……
顾延鹤气急,却是无法争辩。
他总不能说,他和他的儿子都没有食君之禄、为君分忧的自觉,亦是没有拯救大周同胞的责任吧?这样的诛心之语,要是真的说出来,他直接不用混了。
可是,若是说他父子心系君王、心系天下百姓,那犯下大错之后,如何又心安理得的活着?
顾延鹤狠狠叹了一口气,在心里问候了邢安了祖宗十八代。